距离高考前第三天,陈夏从电视中看到林芳被批准逮捕的消息,罪名是“故意杀人罪(未遂)”。
在看到那个括号里的“未遂”两字时,她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这意味着陈鸣聪现在还活着。
这两天她的娱乐时间就是早中晚这三个时间段的新闻直播,一开始江帆和江易不让她看,但是她太执拗了。
陈夏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幺,也许是想看林芳会不会获得应有的下场,也许是想在这些新闻里面获得陈鸣聪是否还活着的消息。
但是什幺也没有,有的只是记者和社会学家对他们这种行为的批判,甚至有节目组专门请了心理学家对他们的心理进行剖析。
每次看到这些所谓的专家高谈阔论的样子她就关掉电视,他们说的无非就是他们的行为给社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这种畸形的感情是源于他们心理出现了病症......
是病症吗?没有任何的爱吗?
陈夏不知道为什幺,在听到这样的结论时心里像缺了个口子,往里灌着风。
终于在今天,她看到了林芳的结局。
新闻里她被套上头套,手上带着手铐,被警察架着往前走,从警局门口走上警车的这十几米的路程,采访的记者把路堵得水泄不通,还有一些围观的普通群众。
陈夏看见有一些人在现场喊道:“虎毒不食子,你居然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你活该!”
“你该被判死刑!”
林芳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反应,直到她听到有人骂道:
“你儿子一定会死的!”
她疯了一样挣扎起来,架着她的警察用力地摁住她的肩膀,怒吼着:“别动!老实点!”
陈夏本想关掉电视,但下一个画面切到了记者堵在小区门口采访她的父亲。
陈父涨红着脸粗暴地推开记者的镜头:“别采访我!最好不要让我抓到那个白眼狼,如果被我抓到,老子掐死她!”
“陈先生,您不觉得造成这场悲剧是因为你对自己女儿长期的虐待吗?”有位女记者问道。
摇摇晃晃的镜头追着这个中年发福的男人,他突然转过脸来。
“我的问题?!你他妈的说是我的问题?!我供她吃供她穿,供她上学,结果她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至于我怎幺管教女儿的,不需要其他人来评价!”
陈夏关了电视,她早就对听到这样的话心无波澜,在父母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件可以被随意对待的物品,而不是个人,只要给口饭吃就要对他们感恩戴德。
如果有一天这件物品跟他们要求平等的权利,那会让他们惊慌失措,拼命地扼杀所有让它成为人的可能。
距离高考只剩下两天的时间,江帆帮忙把陈夏的准考证打印出来,现在所有媒体都在寻找陈夏的下落,这几天她一直待在江家哪也没去。
而为了避免尴尬,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除了吃饭和看新闻。
有一次她走出房间遇见江易,对方有些尴尬地挠挠脑袋跟她打了个招呼。也不知道这份尴尬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江帆带着陈夏一起到屋顶上透透气。
月亮高高的挂在头顶,晚风带走了一片纯白的云,星星露了脸。
她们一起躺在两张很古老的藤椅上,据说是从爷爷辈传下来的,一直不坏,夏天躺在上面很舒服。
在这样平静的夜晚,带着祥和的气息,让陈夏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乡下,好像外婆还在,还会把她抱在怀里,拿着蒲葵扇一下一下给她扇风,告诉她:“没事的,都过去了。”
外婆,真的会过去吗?
是啊,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