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林晚天资聪颖,从小跟着父亲博览群书。

林晚跟着谢朝在书院里念了有一阵子的书,每日跟着颜先生熟读四书五经。

林晚天资聪颖,从小跟着父亲博览群书,启蒙启得早,又有名师倾囊相授,颇有些学识,来到这奉贤书院以后,一点便通,深受颜先生的喜爱。一向以严格着称的先生对林晚这个新来的学生赞不绝口。

惜字如金的颜先生的褒奖让那些老学生,尤其是学院里的小霸王听到了,心里不是滋味,我们也不赖,凭什幺就他一个人得到那幺多夸奖,看着蔫了吧唧的,纯像个娘们儿。

小霸王身边几个望族子弟都不太待见林晚。

等吃过了粽子,看过赛龙舟,喝过雄黄酒,时间不知不觉来到炎炎盛夏。

谢家一大家子对林晚都很好,尤其是谢朝的奶奶,几乎是把他当亲孙子一样疼,有什幺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林晚留一份,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亲手给林晚纳了鞋底。

谢朝看到了都直呼奶奶偏心,给自己纳的鞋底都没他的这幺厚实。奶奶敲了一记谢朝脑袋,用没牙漏风的的嘴吼道:“你这讨债鬼,能和人家林公子比的吗。”

“得,”谢朝摸着脑袋上肿起来的包,撇了撇嘴:“现在是连亲孙子都比不上林晚亲了。”家庭地位每况愈下啊。

饶是习惯了这一家人的热情的林晚,手里拿着奶奶亲手做的鞋垫时,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有人喜欢,就有人厌恶。

夏日的某一天,骄阳似火,奉贤书院外的树都被晒得蔫了,正午的日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书院里有名的小霸王,大名赵有吉,他平时学不进去,不过家里有钱,就算考不了功名,也可以给他买个官来做。今天实在是热,更是没心情念书,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旁的小跟班用书本给他扇着风。这点小风当然是不解暑,但也聊胜于无,总比热死在这儿强。

无所事事的时候,眼睛就四处乱看,赵有吉看到坐在他斜前方的林晚也热得出了汗,他把领子敞得开了些,从敞开的衣领可以看到暴露在外的嫩白脖子,更显得唇红齿白。一个抢走了自己风头的人,偏偏生得这样娇媚,这让赵有吉更加无地自容。

赵有吉家里有几百亩地,豪横惯了,从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此刻一股无名怒火冒了上来。

赵家也是本地一个大家族,而自己又是嫡出,赵有吉从小受惯了来自各个方面的热捧。

但是林晚不一样,对所有人都冷若冰霜,除了那个谢朝,他不愿靠近任何人,甚至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赵有吉心中愤愤不平,谢朝算个什幺东西,他爹才芝麻绿豆大小的官,那个寒碜样,都不屑于跟他说话的。

赵有吉这会儿是越想越气,抓起手边的砚台,用力一挥砸到林晚身上,破口大骂了几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女人’还不快走。”一类的话。

这一下子,平静如死水的学堂里霎时变成一口油锅,有压抑久了跟着一块咒骂的,有拍手叫好的,也有捧腹大笑的,还有几个大声鬼叫。

谢朝握紧拳头,揍了赵有吉几拳,把他鼻子都打出血来了,疼得他嗷嗷直叫,现场更加混乱。

谢朝心一横,趁着乱,拉起林晚的手,带着他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将他带到书院后山。

书院后山的僻静处,一条小溪涓涓流过。

谢朝这才放开手,而林晚没意识到该放手了,愣了几下才反应过来,这才松开他的手。

谢朝撕下一片衣袖,走到溪边,把布条放在水里打湿,拧干,又回到岸边,帮林晚擦干净脸上溅到的墨渍。黑点擦干净以后,露出原本白净的面庞。谢朝知道林晚生得好看,这会儿看过去,双瞳剪水,顾盼生姿,更感觉到林晚容貌艳丽到不可直视。

不知为何,谢朝的心慌了片刻,拿着湿布的手抖了一下。

林晚疑惑,擦得好好的,不知他为何又逃走了。

谢朝逃到溪边,溪水倒映出一张通红的脸,谢朝不去管他,蹲下来搓洗手里的布。谢朝想到林晚此刻肯定很难过,便找几句话安慰他,边洗边说:“你别理会那些恶人,人的模样都是父母给的,又不是自己选的,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又有什幺可计较的。”

坐在岸边的林晚听了谢朝的这番话,心里好受了些。他坐在树下,低着头心想,这些日子幸好有谢朝在陪伴自己身边,要是没了他,都不敢想该如何是好。

洗干净湿布后,谢朝从溪边回到河岸上,回家以后还得骗母亲这片布是不小心刮到下来的,让她帮自己给缝回去。

谢朝上来的时候林晚拉了他一把,岸边的泥湿滑,谢朝突然脚下一滑,踉跄几步,向前扑去,两张脸忽然间逼近,以这样近距离看着林晚。不妙!谢朝的心脏突然砰砰直跳,刚才努力压抑,好不容易消失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摔倒在地的两人各自爬起身,谢朝把林晚推回去,恢复成平时的距离。

林晚还不想回去,于是又在河边待了一会儿。

今日遭遇的事,不由得让林晚心里胡思乱想,自己最近受到的种种欺负,皆因家中变故,龙游浅滩被虾戏,要是放在从前,谁人敢忤逆他林家大少爷。林晚心中愤愤不平,对天发誓说道:“我发誓,总有一天,我定要教所有欺辱过我的人后悔!”

谢朝看着林晚认真的表情,不像是随便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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