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心肝

虽然这份合同准备得仓促,但条款确实很有诚意,已经最大化确保白薇止的利益不会受到任何侵害。

所以卖版权一事,进行得十分顺利。

等一众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会议室,周安还没从刚才白薇止和梁砚两人疑似争吵的状况中走出来。

她转头去看白薇止,发现她满脸都是泪痕。

周安和照顾张阡茗的李阿姨一样,都是从大学毕业起就跟着张阡茗做事,也是看着白薇止从小长大的,对待白薇止和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没什幺区别。她知道白薇止打小就爱哭,没想到长大了还是如此,她替白薇止抹了泪,顺手搂住她:“白白,哭什幺呀,版权卖出去就卖出去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白薇止哭出了声。

“你和那个梁总......是怎幺回事?”周安摸了摸白薇止的头,看出来她不是在为卖了版权哭,“他特地跑过来给你主持公道,你还不领情。”

白薇止坦白地承认了自己的心:“我喜欢他......但我没有不领情,卖版权是我来之前就做好的决定。”

周安怎幺会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不是像白薇止所说的单向箭头:“白白,他也真的很喜欢你。”

白薇止吸着鼻子,没料到周安竟在帮着梁砚说话。

周安学金融出身,一直经营着画廊,行业相关的事比白薇止了解得更透彻:“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今天让你签了这份合同,是解决风波的最优解。可他却在为你说话,扯了些投资人最不屑一顾的理由,就是不想你卖出去自己的画稿。如果你真的不卖,以他对你们那手帐本公司的投资额度来看,他自己的企业亏损金额,可不是用千万这个单位来衡量的。他是梁稷的总裁没错,但他同样受到董事会制衡,公司一下亏损上亿,你想想,他该怎幺和董事会交代。由此可见,他为你还是顶住了不少压力的。”

“你是不是觉得当年那些画稿比起你现在的水平,用笔线条既不够流畅,思维想法上也不够成熟,卖了就卖了,也不算心疼?”

白薇止不否认确实有这个原因在,但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原因,她轻声道:“周老师,你干嘛要替他说话呀……”

“年轻人总有意气用事的时候,”周安回忆着往事,“互相喜欢着对方,却又要往对方心口上插刀子,就是拉不下脸来和解,时间是最不等人的,别等错过了机会,连和好也难了。”

“你看,连你自己都觉得卖了也不可惜的画稿,他宁愿赔上巨额损失也要留住,”周安感叹道,“唯利是图的商人能做成这样,我看他不只是喜欢你,怕是早就爱上你了。”

“白白,人的一生很短暂,如果能遇到一个尊重自己又爱自己的人,还是要好好珍惜啊。”

白薇止退出了周安的怀抱,她总是会想起昨晚的事,伤心欲绝:“他才不尊重我......”

周安看着白薇止的脸一点点羞红,这点小女儿姿态再明显不过,她皱眉道:“他怎幺你了?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周安对男女关系这件事的思维还停留在传统的观念里,她坚决杜绝婚前性行为,连接吻这种事也是能少做就少做。

此时梨花带雨的白薇止一看就是被那男人从里到外“玷污”了个遍,周安立马收回刚才的话,又气又急:“算了,就当周老师什幺也没说,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咱们可不能要,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别哭了,以后会有更好的啊!”

周安怎幺会明白白薇止的心思呢。

白薇止也不好意思对着长辈说闺房秘事,这话题也就带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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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Moree来说,要紧的事情总算得到最妥善的处理。

购买版权的文件扫描成了电子版,官微直接公示在网络上。

由此,不论真相究竟如何,白纸黑字加上鲜红的公章,就算再多人议论不休,Moree没有抄袭,手帐本封面图案是授权制作才是公开于大众面前的唯一答案。

宋清宁团队那边也总算赔完了罪,真爱粉们终于停歇了对Moree官博的申讨。

一个下午过去,即使时不时再冒出几个人质疑那份合同书日期的真伪,大众却早就被新的八卦吸引住视线。

这新的八卦也太劲爆了,完全高于宋清宁那点不痛不痒的假新闻,吃瓜群众被塞了满满一口瓜,纷纷搬起小板凳跑去围观。

狗仔的高清镜头完美暴露了所有人的面部特征——

以模范夫妻着称的影帝影后夫妇,竟然和另一对新生代小生小花夫妻,玩起了换妻play。

粉丝就算想辩解,高清镜头下也无力回天,不脱粉的选择立正挨打,脱粉的立马回踩。

这八卦换谁听见,都要大吃一惊的。

很快微博热搜前十就都是关于这场淫乱的交易,其中还夹杂着警方的通报,宋清宁一事,被彻底翻了篇。

画廊营业至下午五点才关门谢客,白薇止签完合同后没离开,待在画廊后面的工作室里画了会儿画,等到周安下班,才跟着她一起离开。

经过前台时,周安的助理叫住了白薇止,递给她一把车钥匙:“白白姐,这是上午过来的那位梁总留下的,他说让你离开的时候开车回家,别打车,不安全。”

“快拿着吧。”周安朝那把钥匙努努嘴,“把钥匙还给他,这种不正经的人以后还是少来往。”

“还有,晚上早点睡觉,别熬夜画画,你看你嗓音哑成这样,熬夜最伤身,别年纪轻不当回事,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有苦吃了知不知道?”周安又嘱咐了一句。

白薇止垂下眼帘,答应后拿过钥匙和周安道别。

她确实熬夜了,但不是因为画画。

如果让周安知道她早就和梁砚睡一起了,而且第一次还是她主动招惹上去的,周安肯定会恨铁不成钢地说她不懂得保护自己,白白被坏人骗,让人糟蹋。

周安最喜欢动用她的精英律师团队了,说不定还会拖着她去法院起诉,到时候把白的说成黑的,一定要让糟蹋她的坏人被绳之以法。

想到那个场面,白薇止可恨地心软了。

她不想承认对谁心软。

她默默想,以后还是不要和周安说这种事了,免得她担心。

白薇止解锁后坐进驾驶座。

车内密闭性很好,梁砚点的那支烟还有点余味未散。

白薇止对难闻的气味很敏感,她捕捉到了车内很淡的烟草味。

梁砚之前答应过她不抽烟的,今天怎幺又抽了。

淡淡的烟味像把锋利的小铁钩,一下又一下挠白薇止的心,搅得她又痛又心烦意乱。

她开窗通风换气,被寒风吹得脸都快僵了,还是觉得烟味散不尽,干脆下了车,把车门重新锁上。

车就留在这吧,让梁砚自己回来取。

白薇止觉得自己一定是受到周安那番话的影响,她现在一闲下来,就控制不住又开始想梁砚。

梁砚把车留给她,那他去哪里了。

有人来接他吗。

如果有的话,又是谁接走了他。

真烦。

不要再想了,他都那样对她了,她怎幺还对这个坏男人念念不忘。

白薇止拽着包包肩带,发现自己走到了yao门口。

是她第一次见到梁砚的那个酒吧。

原来这儿和画廊离得这幺近,她以前怎幺就没发现呢。

白薇止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yao的大门。

昨晚的回忆开始攻击她,她又犯病了。

她记得梁砚说,她衣不蔽体四处物色,让他觉得害怕。

白薇止忿忿地咬牙。

梁砚这个疯子,身体上侮辱她,语言上也要羞辱她。

她不过就是穿了件吊带裙,没露胸也没露屁股,哪里算得上衣不蔽体了。

四处物色更是无稽之谈。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只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是瞎了吗,她到底什幺时候还拿正眼瞧过旁人。

白薇止推开yao的大门进去。

反正两人也撕破脸了,她在他面前已经毫无秘密,最最过分的事情也被他做尽了。

梁砚不是不让她去酒吧吗,她今天偏要去,反正也被他强上过了,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再被他强迫几回,既然她已经办了离婚的手续,还想着这个月就去递交辞职报告,她也不急着怀孕了,他最好能彻底伤透她的心,让她断绝对他的感情,也好给他甩上几个大巴掌,干脆利落地离开他。

白薇止拿着会员卡上了二楼。

酒吧虽然正在营业中,但吧台前一个人也没有,只卡座里稀稀拉拉坐了几桌顾客,调酒师正在孤独地摇晃酒杯。

白薇止往吧台前一坐,研究新出的酒水单。

她想找几种酒精度低又好看的鸡尾酒喝,等喝饱了就走。

中午的时候周安给她订了份外卖,她那时吃饭没胃口,什幺也吃不进,现在倒是饿了。

白薇止先挑选了两杯新品。

鸡尾酒去了冰,喝进胃里拔凉拔凉的。

她没吃早饭,也没吃午饭,乍然喝了两口酒,胃里受了刺激,隐隐不舒服起来。

“你好,请问这儿有没有小食菜单?”

白薇止放下酒杯,问了酒保。

酒保为难地摇了头,解释说他们家酒吧只卖酒,各种酒。

好吧。

白薇止轻轻揉了一下胃部。

往常总有为了画画忘记吃饭的时候,这幺多年胃都快被练成铁胃了,难得一次以酒充饥,又不是烈酒,大概不会有事的。

她坐在吧台慢慢品着酒,品到夜色落幕,酒吧的客人陆续进场。

人多了起来,DJ就位开始打碟,白薇止看着舞池里肆意扭动的腰肢,再浅的酒精也逐渐上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起来,现在也去舞池里蹦蹦跳跳一下。

她推开面前追加的三只酒杯,正想从高脚凳上下来,一股魅惑的香水味袭来,刺得她眼睛疼,她擡手捂住鼻子,一个男人就坐到她边上堵住了她想离开的路。

“Hi~嫂子,又一个人来喝酒啊!”喷着浓香的男人热情洋溢。

白薇止揉着太阳穴看了他一眼。

来人眼生得很,她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他,长着一双桃花眼,满脸风流相,穿着酒红色的珠光缎面衬衫,一看就是酒吧的常客,而且还是带着目的的那种。

她转回头。

这人大概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喊她什幺嫂子。

还是说这是酒吧的新型搭讪方式吗,真奇怪。

“不好意思你让让,我想出去。”

也不知道他喷的什幺香水,闻上去很不清爽,别说现在眼睛疼,她本来就不舒服的胃更是隐隐有种翻江倒海的气势在酝酿。

“哎你喝了我们店的新品耶,怎幺样,味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这男人毫无眼力见地凑得更近,一脸真心求问。

别再靠过来了,要被熏死了。

白薇止忍不住开始打恶心,她怕自己转头就能吐在那个骚包男人身上。

“麻烦你让让。”

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推开那男人,跌跌撞撞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哎——嫂子你去哪?你的包还没拿呢,还有你的手机!”

叶西洲不防被白薇止嫌弃地伸出一根手往后戳,反应过来后只好对着她遁走的背影喊道。

“小叶总,把妹还叫人嫂子,你玩得也太重口了吧,难怪把人姑娘都吓跑了。”

吧台前目睹了叶西洲一系列油腻操作的调酒师给叶西洲递了杯highball,被叶西洲怒骂一句滚蛋:“这是你梁总家的心肝宝贝,胡说八道什幺。”

调酒师“啊”了一声。

万幸这句话是对着好相处的小叶总说的,没被梁总听见,不然他真怕第二天就因为左脚迈进酒吧而被炒了鱿鱼。

叶西洲不知道白薇止去了哪,多久回来,只好坐在原地替她守着手机和包。

他抿了口酒,发现白薇止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在震动。

他发誓真的不是故意想窥探她的隐私,只不过他视力很好,而且那来电号码虽然没存名字,但他也认识。

叶西洲起了玩心,他清了清嗓,自己做主接通电话,又故作低沉地压出了点磁性的气泡音:“喂,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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