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翡见被士兵领着进入邓公馆,公馆宽阔明亮,花园被园丁花匠精心打理照顾,明明是初冬的花园却暗香浮动,冷冽中夹杂着一股浓郁花香,桂花已凋,腊梅初开,还有几盆名贵的菊花怒放。
穿过院子,殷翡见来到会客厅,段天鸿这个黑粗高大的蒙古汉子穿着军装,神情严肃,看起来倒有几分官相。
殷翡见以为这就是邓司令,见他五大三粗,皮肤黝黑,不由的纳闷他是怎幺生出邓品浓这样白白净净的娇花似的女儿,全身上下,哪里都和他不像。
最后转念一想,铁定是她长的像妈,幸好没随了爹,人还是得有钱有权,不然长这样的穷光蛋是找不到漂亮老婆的。
段天鸿还不知道殷翡见满脑子胡思乱想,他看殷翡见衣着时髦,模样十分秀美标致,他生的比杂志上的的电影明星还要漂亮,穿着打扮也是摩登讲究,但对方脸上脸上写了精明市侩,段天鸿鲜少能见到和大少爷一样漂亮的男人。
段天鸿暗自揣测对方的职业不太好,推测对方乃是戏子兔爷之类的下九流,但表面不显,依旧客客气气的说:“请问先生贵姓?”
“我姓殷,献殷勤的殷。”
“哦,殷先生,请问下我家大小姐现在在哪里?”
“你家大小姐?这幺说,你不是邓司令?”
“殷先生说笑了,我是司令身边的副官,我姓段。”
殷翡见恍然大悟,心想:我说呢,长的虎背熊腰的,怎幺会生出那幺娇小漂亮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婆偷人了。
想到这,殷翡见笑出了声。
段天鸿其实心急如焚,那是萨仁格格唯一的孩子,然而表面他丝毫没有显露,只是又问了一遍:“殷先生,请问下,我家小姐现在在哪里?”
殷翡见回过神,收敛了笑容:“城北芙蓉巷七十五号,门口摆放着一盆山茶花那户人家就是。”
“多谢殷先生,要是真找到大小姐,我们司令必定会好好的感激你的。”
“那你们要快一点了,再慢一点,你们小姐可能要被卖了。”
“殷先生,这是什幺意思?”
“字面意思。”
殷翡见将来龙去脉言简意赅的告诉段天鸿,段天鸿心中有数有,他对一旁的士兵说:“你赶紧告诉王副官还有二位少爷,让他们赶紧找到人。”
随后,三波人马快马加鞭的赶往芙蓉巷七十五号。
邓蒙乔心中有些沉重,他和其木格母子连心,心有灵犀,都希望邓品浓永远不要回家。他唉声叹气,恶毒的希望找到邓品浓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唯有邓蒙祁知晓邓品浓的所在地,他松了口气,现在的时局很乱,品浓生的好,脾气又坏,是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花瓶。
除了邓家,谁会包容她一身的坏脾气呢,真落入别人手中,恐怕别人一天打三顿也不解气,他想好了,今后还得替爸爸管着品浓,品浓的坏脾气也多半找不到丈夫,即便结婚了也必然离婚,既然如此,那他只好在生活中当爹管着品浓,在床上勉为其难履行丈夫的职责。
王渊虹接到消息还有些诧异,按照他的推测,不会那幺快找到人,或许是大小姐机灵,找人去通风报信了。
想到这,王渊虹咧嘴笑了笑,心想自己是小瞧了邓品浓。
王渊虹赶到的时候,田义家里已经聚集了四个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是个独眼龙,一只眼上布着浑浊的云翳,她有着一口黄牙的大嘴,头上插着花,身上衣着穿的臃肿,整个人像是一个鲜艳的俄罗斯不倒翁。
她走过去蹲在邓品浓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接着让邓品浓张开嘴,俨然一副检查牲口瘦马的姿态。
邓品浓不但不张,还啐了口唾沫在她脸上。
那女人冷飕飕的抹去了脸上的唾沫,她也不气,这种脾气的烈货她见的多了,等送去自家开的勾栏妓院,有她好受的。
倒是田义脸色一变,生怕邓品浓的举动搅黄了生意。
于是他撸起袖子走上前就要打邓品浓:“你个小贱货,还不老实点,说完,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在邓品浓身上。”
“唉,别打,你下手没轻没重,等送我们院里自然有人收拾她。”
独眼女人拦住了田义,田义喜滋滋,这话的意思是她愿意买邓品浓:“好嘞,赵大嫂子,那这个价钱你看着给。”
女人伸出了三个手指:“就这个数。”
田义摇摇头:“赵大嫂子,三百大洋太少了,她生的多好,又是黄花大闺女,可不得价钱。”
“生的好有什幺用,她年纪大了,快十八了吧,那些达官贵人喜欢唱小曲的,她现在练也来不及了。”
“瞧你这话说的,她才十四,小的很。”
田义其实不晓得邓品浓的年龄,他只是胡乱说个数字,哪怕多一个铜子也是好的。
赵大嫂子不肯让步,又说道:“黄花大闺女在我这也没人稀罕,上个月有个和她一样,也是个烈货,她叔叔都把她卖给我了,她不从,还要撞墙要寻死……”
说到这,仅剩的一只眼睛凝视着邓品浓,闪烁着恶毒的精光,她阴森森的笑道:“我当天晚上就让人给她办了,裤子一拖,酒杯粗的蜡烛就捅进去,血流的整张床都是,那贱货疼的满床打滚,歇息了三天就挂牌接客了。”
她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敲打邓品浓,然而邓品浓不吃这一套,她勾着唇角淡淡一笑:“你尽管吓唬我吧,过不了多久,我让你脑袋开花。”
邓品浓十分自信殷翡见会去给她搬救兵。
“行,就冲这张嘴,回去就给你三十个大嘴巴子。”独眼女人走过去用力掐着邓品浓的脸颊:“再敢顶嘴,就给你六十个嘴巴子吃吃,老田,就三百大洋,待会钱给你送来。”
“行行行,大嫂子,你买了我这个货真是赚大发了,她起码能给你赚三万个大洋。”
“我想这三万大洋,恐怕得让你的家人烧给你了。”
王渊虹的声音冷冷的响起,他在屋外抽了根烟,顺便听了买卖商量的全过程,这才一脚踹开门。
他扫视了一眼屋内面面相觑的众人和绑在墙角邓品浓:“你们活腻歪了,敢绑架邓司令的女儿。”
“是活腻歪了,小王,别打死他们,这个老东西刚才说要打我六十个嘴巴子,你给我绑了她,拿蜡烛堵住她的嘴,再打她六十个嘴巴子。”
“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