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左慈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是仙人。
我曾经问师父,我也能成为仙人吗?
仙人在隐鸢阁并不罕见,隐鸢阁就是仙门与皇家势力的融合,门内诸如史子渺仙君,葛洪仙君,都与我很相熟。
师父摸了摸我的头,并未回答。
后来史子渺仙君告诉我,成仙要斩七情,灭六欲,视红颜如枯骨,钱财为粪土。于时光长流中独善其身,并夜以继日的勤苦修炼。而且,要有仙缘。
所以师父早就心如止水,甚至有心无力了。我又懒惰无慧根,断不可能成仙。
这份明恋戛然而止。
彼时已长成青葱少年模样的刘辩安慰我:“琬儿,师父他不行的,还是嫁给我吧,我会以天下供养你。”
没有哪个女人听到这种话会不心动,虽然我当时对做皇后根本没概念,但还是感动得抱着刘辩大哭,哭完还期期艾艾地说:“师哥,你真好。”
这段倾国之恋只持续了短短一周。他被我发现天天白日喊我出去玩,自己却半夜偷偷苦读。所以,这一切只是师哥为从课业上彻底把我踩在脚下的阴谋。
我被伤透了,和刘辩翻脸了,将他送的珠钗踩在脚下,当着他的面说以后要做个不男不女不相信爱情的坏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刘辩的唇白得可怕。
他捡起地上破碎的珠钗,小心地塞进怀里,未发一言。
第二日,何皇后派来浩浩荡荡一队人马,将灵帝病中立下的皇太子接回宫。诏书立下到接人,也得有二三日光景,刘辩定是早就知道了,却谁也没告诉。
这一年,我十一岁,刘辩十三岁。
我们未再通音讯。我不敢擅自攀附今朝皇太子,他想必是回宫锦衣玉食的日子还没过腻,哪里能想起我来。
实话说,我和刘辩从没有那幺长时间的分开过。直到我做了广陵王,他做了皇帝。再见时,他是天子,我是朝臣,我们之间隔着玉笏、冕旒、一丈高的丹墀,不近不远,无法逾越。
下朝后,他召我进上书房,轻飘飘地将那张我以臣子身份发来洛阳恭贺新帝登基的表文念了一遍,狭长的眼似笑非笑。
“广陵王,这就是你给孤写的第一封信。”
好在,他没有再说那些年少时的荒唐话。我亦松了口气,以头抢地,大义凛然地向这位新帝禀告起朝中局势。没办法,何氏外戚式微,大权独落董卓一人之手,我与他身上都流着刘家的血,这份利益关系可比青梅竹马的情分牢固。
刘辩支着颐笑眯眯听着,清瘦的脸上隐约透出曾经那个稚气少年的影子。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多到分不清天与地,只觉得像见到盘古劈开混沌前,天地如蛋黄蛋清搅在一起旋转的场景。
迷乱中,我抱住一个柱子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本王的师哥不应该是这样,他不会以酒代餐,他不会瘦成这个鬼样子。
恐怖的是,这个柱子说话了,“殿下,你喝醉了。”
我勉强打起精神,凑上去盯着柱子的眼睛看了一会,那是浅茶色的,菱形的瞳孔,漂亮得不像人能生出来的。
原来是妖精,我心道。
这个柱子精果然道行不浅,竟变化出了双手扶住我,手劲还不小。那双漂亮的眼微微弯起来,作出人类微笑的表情:“殿下小心。”
我白他一眼,小小柱子精,也敢出来惑人。
柱子精看着我,突然无辜地眨了眨眼,低低道:“殿下身上好香啊,是用了熏香吗?”
呵,笨猪,这是本王身上的女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