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途站在台下,紧紧盯着台上你来我往的二人,内心十分后悔没有拦住云岑。
本来他们几个只是路过,出于好奇,才来观看知新堂的比试。
说实话,眼看着三个根骨极佳的男孩都很快败给了皇上,萧途觉得有些假。
明明一直在胜利,可皇上却依然从容,面上没有任何得意喜色。
他只是立于台上,低眸轻笑,命云岑上去。
萧途一惊,暗想皇上不会是被捧久了,便觉得自己可以挑战云岑了吧?
没等他想出推托的说辞,云岑这傻小子就已经翻上了台。
想想也是,云家小公子的速度怎幺可能给人反应的机会?
二人一交手,萧途就发现他们动了真格。
云岑没有收着的意思,皇上竟也并不似他以为的那般弱。
萧途心急如火,忙拉了下一旁的云秩,“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
只比云岑大了几个月的云秩,是云家小辈中最为沉着的一个。
他只淡淡瞥了萧途一眼,就重新看向了台上,冷静地听不出任何劝慰的意思,“你担心也是于事无补,且安心瞧好吧。”
安心?
谁不知道云岑是个直性子,他又不懂那些弄虚作假,得罪了皇上可怎幺好?
可看云秩面上不见异色,他也只能强自镇定,把目光放回到二人身上。
由于体型,力气,功底,经验,都不如云岑,玄瑞辰气势汹汹的攻势无一不被轻松化解。
不过,玄瑞辰招式的灵活多变,也让云岑没办法很快击败他。
虽然和帝王的比试不能见血,但打过好几轮的玄瑞辰,还能在云岑手下安然无恙地撑过一炷香,照他的年纪来看,已经是同龄中的佼佼者了。
云岑一记漂亮的踢腿,被玄瑞辰一个退步转身巧妙地闪躲过去,激起了台下一片掌声呐喊。
气氛远比之前要热烈激昂。
和云岑的全身心投入不同,玄瑞辰分了一丝心神去关注周围。
有担忧他受伤的,有担忧云岑惹怒了他的……
整个演武场的人,出于不同的立场算计,表情各异,倒是十分有趣。
不管他们反应如何,他会输给云岑都是所有人的共识。
云岑早就察觉玄瑞辰的分心,他这次抓紧时机,立刻出招,一掌击中了对方的胸口。
虽然玄瑞辰做了格挡,但依然被击得后退,本就在高台边缘的他瞬间滑了下去。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之声中夹杂着惊呼。
“陛下!”
玄瑞辰迅速以手撑台,在落地前借力止住了身体,一个用力,重新回到了台上。
他的暗纹劲装之上沾染了许多尘土,精美与脏污的对比,十分显眼,却也衬得他本人的华贵气质更加光彩夺目。
云岑面上并没有任何歉疚惶恐,他笑容明艳,桃花眼中一片认真,“陛下该用心才是。”
听了这话,玄瑞辰只觉得有几分好笑。
无论文武,知新堂中的同龄人和他比试时,或出于谄媚畏惧,或出于试探捧杀,总之全都有所保留。
他每次都还没使出全力,就已经赢了,心中实在憋屈得很。
也就云岑才会这般不管不顾。
不过,他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
被皇姐发现这一问题时,她只是笑道:“寻个时机,找个众人皆知,绝不会作假的强敌,当众比上一场试试。”
他马上就猜到了皇姐说的是谁,“云岑。”
皇姐眼中笑意更浓,叮嘱他道:“要小心,重点不在输赢,你要做的是表现自己,实力和胸襟,都要表现。”
如今,他已经表现得差不多了,玄瑞辰洒脱一笑,目光中满是欣慰赞赏,“云小公子不愧是云家之后,果真武艺超群,再比下去,也没什幺意思了,朕认输。”
如果坚持到最后,输的样子太难看的话,可就不是他的目的了。
下了台,去修整仪容时,负责教授他江湖武学的李全立刻就走到他身边劝慰,语重心长。
“陛下,云小公子不过是比您年长几岁,何况他只需学武,而您学的东西比他要多出许多,还要日夜操劳国事……”
这话无非是在说他输给云岑实乃情有可原。
玄瑞辰清楚,李全这番话,不是想要为他挽尊,而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自打从皇陵归来后,皇上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完全超过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体所能承受的。
李全生怕败给云岑一事刺激了皇上,引得他更加痴迷,过度追求反入了歧途。
“想来,长公主殿下也断然不会舍得陛下这样劳累的。”
生怕劝不住皇上,他只能搬出长公主来。
和陛下不同,长公主殿下自从知道她无法成为武功高手后,就断然放弃了武学这条路。
殿下学的,从来都是自保的手段,以及杀伤敌人的捷径。
玄瑞辰眸中闪过不认同,“别去皇姐那里多嘴。”
李全听了这话,只以为是他没听进去,急得跪下,“陛下,若遇强敌,自有一众将士护卫为您肝脑涂地,陛下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不执着?说得可真简单。
又想起皇陵附近的刺杀,玄瑞辰心中苦笑。
记忆里,玄扶桑鲜血淋漓的画面并没有随着时间褪色,反而沉淀下来,成了心底永远的痛。
让他不执着,怎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