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天,时琳琅终于到了边关。
边关果然比上京冷,幸好之前在别院把那些金银都换成了普通银两和文钱,又缝了两张银票在棉衣里,这一路还算顺利。
一身灰色布衣,衣摆和袖口还有几个补丁,灰扑扑的,里面塞了两件灰棉衣遮掩了消瘦的身形,一张小脸也刻意弄脏,束起的头发也微微凌乱,整个一邋遢少年,任谁也认不出这人是那上京有名的时家大小姐,毕竟谁能想到时琳琅会出现在边关,而这边她可没有任何相熟之人。
优哉游哉转了几天,又和客栈老板和路边摊饭套了不好话,她知道知这边的守军将领是裴老将军,但没想到的是那个副将居然是那永安侯府小侯爷魏延!
裴家虽然也是武将世家,但和他们时家不同,他们选择远离朝堂,世代戍守边关,而把他们这一代的幼小的嫡子嫡女都留在京城,以安君心。越是正直的人越好打交道,所以来这之前时琳琅并不担心,可是偏偏碰上了那个魏延!
说起魏延,时琳琅感到一片糟心。魏延比她大三岁,生的是相貌堂堂,可是那性子实在是恶劣。就因为她七岁那年跟他打架一掌把他劈入湖水差点把他淹死,此后每每与她碰面总要争吵起来,有时候会借着切磋武艺,两人大打一架,这不两年前的花灯节上,他们的船撞在一起,破坏了她本来就不好的心情,而后看到他,时琳琅更气了,得知是因为他船上另一公子哥的玩笑才故意撞船,二话不说跳到他们船上把几个不会武功的公子哥揍了一顿,更是把想试图阻止自己的魏延一脚踢翻在地.....
希望他不会认出自己吧,不然那真是他能够名正言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而此时的上京天牢里,曾经的时将军被灌下一杯毒酒,不久前还是干净的囚衣上满是鲜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而对面坐着的男人,只是不甚在意的理了理刚刚被时昊云拽乱的衣袖,不经意露出了手腕上陈旧的一道疤,督到它时,顿了顿,离开前,留下一句,“把他跟时家众人合葬在一起吧”
“是,殿下仁德”
“看到征军告示了吗?只要参军就可以得到一两银子,每月还有俸禄呢!”
“啊?这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肯定啊,临近冬日,那回鹘人少不了来打家劫舍,我那军中的侄儿前几日还让我最好离开边境回老家呢”
“参军也没啥不好,至少能填饱肚子,那告示上可有要求?”
“上面只说了年满十二周岁,通过入队训练”
“前两年不还是十四周岁?”
“这里就不懂了吧......”
时琳琅当然也看到了告示,一开始还以为是通缉她的告示,细看才松了一口气,参军?她可没兴趣,她只想快点离开大楚,最好的方法是能混到商队中去。
她已经蹲了好几天了,昨天偷偷跟着商队一个管事,机缘巧合下帮他拿回了被偷的钱袋。管事名叫孙铭,确实是要过边境去往梁国,可是现今回鹘人虎视眈眈,他怕一出关,他那一车车物品会被抢的一干二净,而且小命没准还要丢。本来月前就应该出去的,可哪知有个年轻将领非要封锁关内,不准任何人出关,要抓什幺内贼。
知道来龙去脉的时琳琅,年轻将领,不可一世,枣红马,这不是那魏延,魏亭川还是谁?果然是冤家对头!她还想着这两年不见他人,原来来边关躲清净了。
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慢慢思考,难道她就只能止步于此?想的太认真,没注意到一行人骑马快速朝这边赶来,多亏旁边卖包子的大哥提醒,她才堪堪躲过,长吁一口气。作为感谢,时琳琅准备买几个包子,正好她还未吃早饭,饿了半上午了。
而那边刚刚呼啸而过的人,领头的少年一拉马缰,“吁”的一声,骏马停了下来,而后的众人也只能停下。枣红色的千里马因为骤然停下来发出嘶吼,尾巴摆动着,似乎很是不满,但仍是乖乖的立在原地。
时琳琅刚拿到包子,便感觉街上的氛围不对,余光看见面前的摊贩们伸长了脖子看着她的身后方向。虽不知发生了什幺,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不能回头,所以她默默地咬上手中的包子,想以吃东西来掩盖掉那一丝不安,然后故作淡定的跟着前面稀疏的人流往前走。然后没走几步,就被人按住了后颈。
魏延刚骑马经过包子铺,随意一督,看见一个脏乱的少年,明明应是没见过的,但总感觉到莫名的熟悉,于是直接停了下了,翻身下马,朝着这边走来,带着疑惑的看着不远处的人。看着他买好了包子,低头吃包子,慢慢朝前走,明明很是正常的画面,他不知为何读到了一丝心虚,就像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一样,越是心虚越要搞事,于是他不受控制的大步向前,抓住了对方的脖颈......
街上的闹剧人们看着随意讨论几句就抛之脑后了,如果时琳琅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没准也会乐呵应和一声,只是如果她就是那个谈资,就不好笑了,尤其是看到魏延的一张臭脸!
时琳琅被魏延单手拎起,快速走到马前,随意把人抛到马背上,翻身上马,继续往军营中去。
时琳琅感觉肚子被马背压得要吐了,加上马的速度快速前行,特难受,心里把魏延从头骂到脚,她想出声骂,奈何有心无力,真是气死个人。
于是一众士兵将领看着空手出去的小侯爷,才一炷香就抓了个人回来,不禁感到佩服,只是这次为何把那人带到他自己的帐子?
大帐里,两个人四目相对,大眼对小眼,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