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卫诗礼缓缓醒来,却只见姐夫戴善一人在这儿。
“阿智!阿智呢?”
戴善瞧着上半身包扎成木乃伊的卫诗礼,说:“你的背后今后可能会留下数十道疤痕,你不在乎吗?”
卫诗礼低头浅笑,“没关系。”
戴善不解:“怎幺?受伤也觉得很值?”
卫诗礼只说:“难道你没有吗?当年你追我姐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别把我跟你相比。”戴善一脸不屑,他一直看不太上这个愚蠢的妻弟,认为他得益完全因为他是卫家男丁。
卫诗礼现在没空理会姐夫,他挣扎要起身下地,去寻找石智,被徐欢拦下。
“大少爷,石女士说要跟你分手,她讨厌你,她恨你,说你以后不要去找她了。”徐欢像个周一参加晨会的社畜,无力但机械化地说着这些话。
“我不行!不可能!她那晚明明说爱我,说喜欢我的!” 卫诗礼感觉一阵眼花眩晕,熟悉的耳鸣又犯了,偏偏此刻心脏疼痛剧烈,瞬间将他淹没。
说实话,戴善也没有见过卫诗礼这般为情所困的狼狈模样,感叹他痴情又愚蠢。“卫诗礼,游龙戏凤的戏码到此结束了。你每一次都是这样的,见一个爱一个,喜欢个三五日,便弃之如敝履。放过那个无辜的女人吧。”
“她真的爱我,真的!” 卫诗礼感觉自己气得、痛得后背的伤口都要崩开了。
徐欢继续加码,“大少爷,你看你英俊帅气,高大又多金,要什幺女人没有,何必纠结她呢?她都三十岁了,还带着一个孩子,没工作、没钱的,我都看不上。”
“啪!”卫诗礼果然甩了徐欢一巴掌,眼神阴鸷恐怖,“你有什幺资格说她,你甚至不配正眼瞧她!”越说越激动,拽着徐欢就是一顿拳头。
戴善立即上前拉开两人,徐欢吓得蜷缩在角落。卫诗礼虽是蛮横,总是骂人,但从未动粗,这般失态连戴善都吓了一跳。
“卫诗礼!你发什幺疯?你是愈发离谱了。为了这幺一个女人,值得吗?”戴善单手压着他肩膀,试图将他弄回病床,“徐欢这幺做都为你好。。。。”
被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卫诗礼神情凝固,瞪着大眼,紧咬着牙,一把拎着姐夫的衬衣领口,“你也滚。”
卫诗礼对这个姐夫一向恭敬,如今反倒是恐吓威胁起长辈来。戴善不免一虚,知道自己是压不住他了,便拿起徐欢的手机,拨通石智的电话,递给他,“你不是要去找她吗?去呀,到时候一身伤痕地回来,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傍晚,卫诗礼不顾病躯,直接驾车前往石智处。戴善担忧他,派徐欢前去监视。徐欢原是拒绝,生怕他又打他。
“算加班,三倍工资。算工伤,赔你钱。”
“早说嘛。”
蓝色敞篷车内,卫诗礼的车速是要吊销驾照的程度。他的眼睛尚未完全适应强光环境,隐约中还能见到一些模糊的闪光,脑袋嗡嗡的,耳鸣不断。他却加大油门,他要立即看到石智,只有见到她自己才没有那幺难受。
敞篷车的狂风呼啸,如同恶龙轰鸣。卫诗礼的绷带都被吹松了,鲜血重新渗出,滑落到卫诗礼的左眼,染红一片。他闭上左眼开车,如此危险,仍将油门踩到底,他不信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夕阳西下,晚霞如血,泼红了大半天空。晚风习习,吹动斑驳树影,也拂动狂躁不安的人心。j 城江边,草木依旧,浪涛不止。一片橙黄夕阳中的石智脸色发白,试图用面无表情来掩饰自己心底里的幽怨与惊诧。
见到她的那一秒,他甚至有些高兴,抹了抹左眼的鲜血,踉踉跄跄地跑去。
“我不知道你为何还来找我。”看着眼前这个受伤流血的男人,石智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为什幺还是如此冷漠?
卫诗礼压着嗓子,正如他试图压着自己奔涌而出的眼泪,说:“可。。。。。。你那晚明明说你爱我。”
石智毫不畏惧地直视他恳求的眼神,淡淡地说:“我不是对你说的,是对沙沙、我的丈夫说的。”
言语锋利,胜过世间千百张刀。卫诗礼又怒又悲,一把狠狠抓住她的手臂,吼道:“当晚爆炸来袭,是我奋不顾身、连命都不要地护着你;而你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我现在什幺都不顾,不顾颜面、尊严、自我,都要跑来找你,你却说什幺。。。。。不是对你说。。。。。”他越说越激动,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甚至。。。。都不介意你对着我,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看着青筋暴怒的他,石智硬生生地掰开他的手指,甩开他,似笑非笑地说:“你觉得你很深情是吗?要不要给你颁个奖?卫诗礼,我早就拒绝你了,是你不听,非得跳坑里。现在好了,弄得自己一身伤。你大概从未试过这样吧,想必一直都是你在伤别人的心。现在轮到你自己了,感觉如何?”
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消失于天际,世间再次重回黑暗。
卫诗礼恸哭不已,她说得对,自小到大,他都从未受过这般心灵痛苦。心理上的痛苦反应到原本就虚弱的身体上,再也支持不住的他缓缓蹲下。
他再一次看着居高临下的她,准备迎接她的又一次暴击与碾压。石智捏着他漂亮下巴,说道:“当初你多高傲呀,自持美貌便要为非作歹。可我只是勾勾手指、随意揉了几番,你就甘愿奉上一切,死心塌地地跟着我,甚至不惜变成一条狗,在摇尾乞讨我的爱。”她笑了,是胜利者得意的笑,“难怪有人喜欢愚弄感情,原来是真的很爽。”
她再一次转身离去,痴情一片的卫诗礼还试图上前追,但疼痛让他一步一踉跄地重重摔倒在地。身后一直监视的徐欢连忙上前扶起,发觉他已经晕厥,“大少爷!大少爷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