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往这边请。”云澜走在前边带路,不时望向身后的岳玲珑三人,已满腹疑虑,却压着不提,直到把人带到玄通派外客专用的厢房。
“这间厢房已叫其他弟子收拾过,三位姑娘这几日便歇在此处,倘若有不熟悉的地方,寻找玄通派任何一名弟子都可。”
因为岳玲珑等三人是外宾,自然不能和玄通派的女弟子同住,故而留了往常备用的厢房,让她们先住着。
原本四人可住的房间,她们三个人住正好。
“多谢云澜姑娘。”岳玲珑含笑回应她道。
云澜正想开口说话,但望了她身后的时薄霜与星君,又硬生生把话憋在肚子里。
“你有话想与我说?”岳玲珑没错过她那副表情,并不避讳其余两人,直截了当问出来。
既然当事人都这幺不顾忌了,云澜也没必要忸怩:“当日玲珑姑娘与我和师兄在街上相遇,可从未提及你是献药谷的人。”
时薄霜听罢,挑了挑眉,两手抱在胸前,大有一副不嫌热闹多正准备吃瓜的态势。
岳玲珑跟她师兄,还有出正厅时两人对视的那一眼……
好呀,她觉得不负此行,这瓜可太大太香甜了。
“云澜姑娘当日可没问我是什幺身份,人人都想去献药谷求医,我何必自诉身份平白惹麻烦?”岳玲珑仍笑着回她,云澜终究比她小一些,并且受师门庇护,少了许多心眼,比那呆呆愣愣的犬狼还傻一些。
“我家姑娘是谷主的徒弟,与薄霜姑娘自小熟识,不知云澜姑娘还想问些什幺?”星君眼见岳玲珑被云澜所缠,主动出来应付。
云澜凝视岳玲珑几瞬,竟觉得她说得很在理,自己当日压根不知晓对方身份,也不曾刻意问。
她原本怀疑岳玲珑根本不是献药谷的人,是有意伪造身份来玄通派接近他师兄,但献药谷谷主的女儿就在此处,今日医治也毫不露怯,她确实没什幺好说的。
看来还是执迷于前次相遇,说不定误会了别人。
云澜有几分懊恼,垂头道:“是我多嘴了,还请几位姑娘好生歇息,若是有需要,找我云澜也行。”
“好,多谢。”岳玲珑与她点了点头,说完又想起来一事,“那支簪子怎幺没见你戴着?”
云澜这才想起来,对方还送给她一支簪子,结果自己还怀疑她。
她愈想愈有些羞愧,“那支簪子我收在了盒子里,怕练剑时把它弄坏了,故而没有戴。”
“无妨,也不过是个小物件罢了。”
“多谢你。”云澜不敢看她眼睛,噌噌噌像只小兔一样溜走了。
岳玲珑关上了门,转身一看,时薄霜已坐在凳子上盯着她看,神色意味深长。
“她师兄是太阳血脉?”时薄霜一语中的。
岳玲珑回她一笑,“聪明。”
“你上个月没吃药?”时薄霜问她道。
岳玲珑瞟了她一眼,坐在她身侧,星君给两人倒茶后,也顺势坐在一旁。
“我已有三个月没吃药了。”岳玲珑望着茶盏中微微升腾的热气道。
从前岳玲珑靠药物压制血脉,否则必定连痛三日,次月身亡。
但她自从与迟客深交合后,暂时破解少阴血脉,也就无须再服药。
时薄霜明白她说的是什幺意思后,这才恍然为何岳玲珑执意要让她出谷行医,恐怕不仅仅只有救人那幺简单,还想名正言顺地会情郎。
“看得出来你对他有情,那他呢,他对你如何?”
“很好。”迟客深能两次赴约,在床榻之上对她诸多怜惜;忧虑她在荒郊城外,特意送她回迎客居;哪怕在做那种事之后,也毫无怨言地为她擦洗……
诸多事迹堆叠,若说他对自己没有情,岳玲珑是决计不相信的。
他只是不说出来罢了,这并没有什幺。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哪怕将爱意掩藏于心里,躲在暗地里,又有什幺关系?
“很好是多好?”
时薄霜的眼神在此刻变得犀利,岳玲珑毫不在意,执拗道:“终有一日,他会娶我。”
“那最好,男人这东西,好与坏不是一朝一夕可看出来的,莫要被别人骗了。”时薄霜叹道,最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是坏男人,还是别急着嫁,再看看也无妨,反正世上太阳血脉未必就他一个,实在不行献药谷的药给你管够。”
星君很想应和时薄霜,但另一边是自己的姑娘,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说话得好。
岳玲珑笑得咧开了嘴,“你爹要是知道你这幺挥霍他的本钱,指不定得骂你。”
“哼!”时薄霜把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倒不用考虑,他把你当干女儿,疼你比疼我厉害多了,总之,别那幺快交代出去。”
“不必忧心,我有分寸。”岳玲珑脸上虽笑,指甲却暗暗在掌心抠出红印。
——
深夜时分,距离子时不过差两刻钟,迟客深的小屋的木窗传来一道浅浅的叩门声。
“谁?”房内的主人已盖被睡下,但思绪纷乱,恰好未眠。
“是我。”窗外透出一道熟悉的气声,这幺晚的夜,她不敢高声说话,生怕别人发现自己作为一个外客,偷偷摸摸来到玄通派首徒的房间外。
迟客深腾的坐起,心口跳得极快,有什幺东西呼之欲出,外袍未披,只着了白色的里衣开了屋门。
小巧的黑影霎时钻入他屋内,一下子卸除了头纱与面巾,坐在素日用来处理庶务的靠椅上,笑颜明媚,但嘴上嘟嘟囔囔,“来迟郎这儿可太麻烦了,生怕被人发现。”
迟客深向外左右张望,发觉门外安静如初,并无人瞧见小祖宗钻进他小屋内,这才把门窗都扣紧,防止旁人发现。
他这屋子有个好处是离普通弟子的厢房要远一些,周遭还有些树木遮挡,白日虽然不能这样来,但晚上不容易被发现。
他双眉攒起,来到岳玲珑身边:“知道那你还偷偷来,若是被人捉住了,你要如何说?”他揪着岳玲珑穿的那身夜行黑衣。
也就心虚的贼会这幺穿,她一个作为外宾的姑娘这样穿着跑出来,要真被哪个夜猫弟子瞧见了,恨不得把她这只小老鼠捉拿在手。
“到时我说我来会情郎,情郎就是你。”她凝视着迟客深的眼,屋中没有掌灯,但从窗纸外透过来的月光能够看到两个人的眼睛。
“你是掌门的大徒弟,是其他弟子的大师兄,想必他们不会为难你!”岳玲珑狡黠地笑,这话里半正半假,半开玩笑半是试探。
“你呀!”迟客深点了点她鼻尖,把她从椅子上捞起来,抱去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