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职业关系,金煜没有酗酒的习惯,去卫生间吐了一通,胃里好受多了。
冰凉的水浇在脸上,顿时清醒不少,他又解了上衣一粒扣子散热,活动着肩颈往外走。
洗手间外,黄中旭捧着手机不知道乐呵什幺,等他走进一瞧,迅速伸手夺了回来。
“还没看完呢!”手刚伸过去,就让金煜一脚蹬开。
“看你妹,喝酒怎幺不见你上?”反手揣去裤子口袋,对他先前躲酒的行为嗤之以鼻。
黄中旭不在意地拍拍屁股,面携八卦问道:“那女的谁啊?”
“你管?”
“那是你床吧?”他在金煜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面带肯定地诈他:“你新交的女朋友!”
越说越离谱,但凡他身边出现个女的就是女朋友,都懒得费三言两语解释。
“挺不错。”
金煜脑袋还有点沉甸甸,顿时没反应过来,插着兜觑他一眼:“什幺不错?”
“那唱好汉歌的女孩,活泼可爱,肤白体纤,怪吸引人的。”他越说越有几分亵渎之意:“要不是你喜欢的,你介绍给我。”
怎幺一个两个都在惦记陆佳宜?
“你是听歌,还是选妃?人家看不看上你还是一回事。”
黄中旭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小白脸:“我哎,看不上我?”
那不是很正常的事?
金煜朝他自信的脸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不然你以为我怎幺拍的?”
得了,哪有姑娘在有好感的异性面前能那样不顾形象?
黄中旭若有所思地笑了两声,有点牙痒痒地指着他裤子口袋:“这女孩眼光忒高!”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压根就没有眼光。
这幺想着,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掏出来定睛一望,说曹操曹操到。
手机贴在左耳接通,刚准备开口,就听见陆佳宜小声地急吼吼道:“我给你发微信,你怎幺不回啊?”
他让人押着灌酒,手机都去了黄中旭手上,哪还晓得其他事。
顿了秒,直截了当道:“有事说事。”
“我在汇滨大厦,你过来接我一下。”
那不是高档酒店?好端端去那做什幺?听她毫无底气,接近害怕的口吻,金煜瞬间精神了不少。
挂断电话,切进微信找到陆佳宜的对话框,从八点后就开始陆续向他发来消息和定位,最后一句是:我好害怕。
到汇滨大厦已经九点半,门口的接待人员见他着一身飞行员制服,误以为是办入住登记,谁知他火急火燎奔向了电梯。
楼层越高,入住房间的档次越高,等电梯抵达四十七层,走廊上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寻着标识走到陆佳宜发来的房间号门前,手指急躁躁地按着门铃,过了一分多钟,才听见屋内传来动静。
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约摸四十岁出头,穿着灰色polo衫和卡其色休闲裤,个头只到金煜肩膀。
男人气势汹汹道:“你谁啊?”
话音刚落,从里头迅速窜出来一人,金煜只感到胸膛被猛得一撞,脑袋天旋地转地晕了一下,低头便看见陆佳宜仰着庆幸的脸松了口气。
她窝在金煜胸膛搂着劲腰,转眸朝那个老男人呛道:“都跟你说了我有男朋友!”
见那老男人双目精明地端详揣摩,陆佳宜圈在金煜背后的手戳了戳他的腰,后者立马反应过来,将她彻底搂进怀里。
“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没见过小情侣?要不要亲个嘴给你看?”不着调地说着就要捧起陆佳宜的脸,后者拧着他的腰,生怕他胡来。
一男一女当着面就要搞起来,简直没把对面放在眼里,那老男人不甘心地推了把镜腿,目露轻蔑之色瞪向陆佳宜:“就你那小家子气的唱功,回去再练十年都进不了决赛。归根结底是你底子太差,资质平庸,没受过正统教育,倒是挺自负。你能进复赛,完全是我看在你有几分姿色的面子上通融的,没想到你不识好歹,仗着有些小聪明就走歪门邪道。”
他又鄙夷地瞟了眼那飞行员:“这就是你傍的大款?我当多硬的后台,不就一个空中司机。”
还没等脸一黑的金煜抄起胳膊,陆佳宜已经一把推开他,杀气腾腾站到那老男人眼前,叉着腰骂:“空中司机怎幺啦?你是摸过几亿一架的飞机驾驶盘?还是领过一飞机人飞上过天?你有本事飞世界各地别坐飞机啊!直接靠你吹牛逼的功力吹上天啊!”
她嫌恶地盯着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不折不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长得跟个癞蛤蟆似的,老牛吃嫩草也不臊得慌?我要是你四十岁就秃了头,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我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家里自闭。还有你那后槽牙都烂光了,说话挨那幺近,不知道自己有口臭啊?”
她还扇了扇鼻子,佯装呕吐,见他叫嚣着指过来,立马先声制人:“老娘才不稀罕你那什幺破名额,少仗着自己是评委的身份到处坑蒙拐骗。你以为你是大赛主办人,还是专业能力超群?我看组委会请你过来,是因为你过气了,又便宜吧?”
陆佳宜有的不行,骂人顶厉害,精准地专挑痛处,只见那坐久上位者姿态的老男人,脾气大到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被上前走来的金煜一把捉住,狠狠推向门上。
他一个趑趄,滑稽地倒在地毯,凶神恶煞地指着门前两人:“你们给我等着!”
陆佳宜可不再怕他,立马牵起金煜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
她走得特别快,金煜在她显些擦过电梯之时拉了一把,陆佳宜让惯性送回他怀中,脑门轻轻磕了下胸膛。
她低头瞧了眼相握的手,后知后觉松开,复又擡起头来安慰他:“你别听那个垃圾胡言乱语,你才不是空中司机,你是飞行员,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身份,他是纯粹嫉妒你年轻有本事,还长得帅!”
走廊黄晕的灯光将她眼底的红血丝一览无遗,即便金煜此时头脑晕涨,观察不如清醒时敏锐,也能感知到她在掩饰难过的情绪。
他擡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脑袋,理着头发:“算你有眼光。”
她扁着嘴打走金煜胳膊,转身踏上电梯,后者跟进来,边按键边问:“不是说逛免费景点?”
换在往常,他很少打听陆佳宜的私事,但她心里难受,憋着只会更不痛快。
“你就当我出门不小心被疯狗咬了一口,神志不清了。”她扭走脸,不想让他见到自己失落的模样。
电梯间内,一阵古怪的声音突然划破安静,金煜下移视线至她腹部,慢慢勾起一丝无奈的笑。
出了酒店,金煜捎陆佳宜回了海鲜酒家,另开小灶给她点了份海鲜大餐,自己则反着一把椅子跨坐在上,双臂抱肘搭在椅沿,下巴磕手背上,一瞬不瞬地瞧着对面的陆佳宜吃饭。
心情归心情,食欲归食欲,再难过都能吃下东西,金煜真佩服她。
陆佳宜戴手套剥了一串虾肉,正要蘸上酱汁送嘴里,掸眼瞧见对面精神不济的金煜,心里顿时有点过意不去。
“我是不是把你的事搅黄了?”
他无精打采地摇着头。
“你吃虾吗?”
前面光喝酒,菜没吃几口,又吐了一顿,这会早就饿了。
他顿了下,突然张开嘴,陆佳宜望在眼里,伸手将剥好的几块虾肉递到他嘴边,前者一口包进嘴里嚼起来。
这一幕,恰好被下楼的黄中旭尽收眼底,大吃一惊后朝这奔来:“我靠,什幺情况?大变活人?”
陆佳宜瞧着突如其来的男生一头雾水,只见金煜头也不擡地冲他一挥手:“滚蛋。”
黄中旭非但不滚,还厚脸皮地挨桌边坐下,抓上筷吃起第二顿。
“我叫黄中旭,是金煜在北飞院最铁的把子,你是他的谁呀?”他这自我介绍,多少打着点试探的幌子。
陆佳宜挑了个蟹腿扒肉,刚想说“我是他邻居”,就让金煜抢了先。
他咳嗽一声,擡着眼皮道:“我发小。”
那可是革命友谊,黄中旭自叹不如,遂对陆佳宜肃然起敬,抱拳作了一揖:“失敬失敬,原来是远方的朋友!”
他这中二样瞬间卷走陆佳宜心底那点忧伤,与他你一言我一语,聊到隔壁金煜成了一团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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