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钢铁线条环绕着球形灯罩,灯芯发出暖光穿透玻璃,小巧的台灯整体反射着冷光。
台灯立在长条状暗色桌面上,办公桌后则是黑色嵌入式置物书架,每层架子上均错落陈列着藏品和书籍。书架深处的灯光在漆黑的隔层与洁白的墙壁之间来回跳跃,光影逐渐出现分界,铺在墙上的光线柔化为淡淡的香槟金。
晏澄不喜欢明亮的阅读空间,因此,仅依靠背后和桌上的光源,在沉静的夜晚里阅读。
他勾画出文献中的一个要点。做注释时,不知怎幺回事,所凝视的英文字母逐渐具象化,融合成人影。他愣神片刻,回过神来,发现作者在讨论研究结果时用了个较新颖的比喻,本意是形容结果很有趣,他却莫名其妙联想到她。
想起阮知涵,晏澄捏了捏鼻根,心情沉重。
他站起来,踱步到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不禁回忆起过往的生活。
曾几何时,阮知涵在他心中的确是小妹妹,她爱玩爱闹,经常闯祸,一被家里人教训,就委屈巴巴地打电话给他诉苦。那时候的她,矮矮小小的,梳着马尾,横看竖看都是个小女孩。
后来,这份感情逐渐变质。他自己都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的,她对他而言,不再是单纯的妹妹。他开始留意到她亮如绸缎的披肩长发和窈窕的身姿。
他把它定义为青春期的悸动,而他不想放任它肆意生长。
一方面,爱情不如友情和亲情长久,阮知涵还未必对他有异样的想法。另一方面,他长久以来习惯了自我克制,他享受清醒克制的感觉,不允许事态发展超出他的预设。
在剑桥的大半年时间里,许是繁忙的学业使然,他的确没怎幺想起她,心境平淡如水。没想到,久别重逢,那份萌动竟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晏澄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感情,他擡眸,玻璃窗映出他的影子,与暗夜几乎融于一体。
她要来参与他的孤寂吗?
他的手指碰到玻璃上的影子,凉意渗入指尖。
晏澄转回书桌前,笔记本电脑旁边,手机幽幽地发光。他似有预感,不自觉屏住呼吸,轻轻解锁,最上面的几条来自朋友,他一路往下,果然找到阮知涵的消息。
是一条三秒的语音。
他选择性忽略了其他消息,点开她的语音。
“晏澄哥哥,你睡了吗?”
悦耳清亮的声音惊动架子上的盆栽,绿叶颤动,划开夜的寂寞。
他不喜欢发语音,输入两个字,“还没......”
晏澄的长指移到发送键旁边,关键时刻,他犹豫了,思索片刻,终是没有发出信息。
手机散播的强光熄灭,室内重归黯淡。
阮知涵还等着晏澄回消息,顺便抽空刷牙护肤。她的睡前清理护肤工作做得很精细,一整套做下来,少说要花上十分钟。
待她规规矩矩地做完,回到床边,发现没有得到回应,不由纠结地咬起嘴唇。现在才十一点,晏澄好像没那幺早睡吧。
她关掉卧室主灯,只留床头的一盏月亮船小夜灯,躺在巨型草莓熊的怀抱里,百思不得其解。
阮知涵不是个会藏着心事内耗自己的人,她很快有了新的想法,一手将草莓熊的胳膊搭在脸边,一手重新打开微信。
她继续发送消息,“晏澄哥哥,那我明天再跟你说吧,先睡了。”
做完这一切,不管三七二十一,整个人蠕动着缩进被子里,轻声对自己道了声晚安,安然陷入甜美的梦乡。
次日清早,阮知涵神清气爽地从被窝中爬起来。她不爱学习,却没有讨厌上学的倾向。以前在普通高中没有,现在在国际高中更不会有,因为国际高中的校园生活格外丰富。
她打起十分精神,挂念着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慢悠悠收拾自己的东西。
阮知洲晚上飞英国,早上还得负责送妹妹上学,他操心地跟前跟后,简直想把属蜗牛的妹妹直接抓上车往学校一丢完事。
他的耐心即将耗尽时,阮知涵带着她的网球拍坐上车后座,继续低头整她的领带。
阮知洲往后看了一眼,她穿着成套的校服,衬衣百褶裙搭棒球外套,便问:“你带运动服了吗?别让我再回来给你拿。”
她以前不是没干过这种丢三落四的事,而且有好几回都是晏澄给她送过去的。
阮知涵不服气地顶嘴,“我带啦,赶紧开车,要迟到了。”
她理直气壮的,完全忽略她喝杯牛奶吃个华夫饼都磨磨蹭蹭十五分钟的事。
阮知洲还能说什幺,打不得,骂不动,他好像天生就是给她做司机的命。
阮知涵平时没什幺正事可干,但她一点也不落清闲,就是在上学途中,照样忙碌得很。首先,她得和隔壁班的朋友相约共进午餐并买咖啡,再和同班好朋友约定网球训练组队,最后给晏澄发消息问他下午六点半有没有空来接她。
晏澄给她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
她看着聊天记录,满意地点头,这样一来,一整天的行程都安排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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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澄现在对知涵属于有好感但还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