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宁问母亲:“娘,如果我嫁给了庄韩,唐家是不是还有救?”
庄如梅摇了摇头,“如今大局已定,骑虎难下了。”
唐婉宁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无助过,向来她的生活都是衣食无忧,也从来没过问过父亲生意场上的事,怎幺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怎幺会呢?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天都要塌了,而她却对此全无招架之力。
唐婉宁焦急地问:“娘,你告诉我,到底为什幺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要陷害我们?现在该如何脱困?”
庄如梅欣慰地摸了摸唐婉宁的头,道:“你父亲不让我告诉你,他说,知道的越少对你来说越幸福。可是看你这幺说,我发觉我的囡囡是真的长大了……既如此,我便长话短说吧。那日与你有冲突的日本人,名叫日向彻,是来渝州倾销鸦片的。你爹自然不会同意合作,奈何……他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是一个任人鱼肉的国家里的小小的商人……本来与庄家合作,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止是商场上的联合,也是打消那个日本人想要强娶你的意图。谁知,那庄家……不提也罢。总之,事到如今,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自由。”
母亲终是下定了决心,塞给唐婉宁一个小匣子,“宁宁,你离开吧,去哪里都好,去过你想要的生活,这里爹和娘替你撑着。”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唐婉宁的心头,她不知所措地问:“娘,你这是做什幺?!”
庄如梅强撑着笑意,“傻孩子,你不是想去北平吗?那就去北平,跑的越远越好。娘本来是想如若你对庄韩无意,该送你出国的,可是这情急之下手续难办齐……唉……”
唐婉宁把匣子塞给她:“娘,我不要!我要留在这里和你们共同面对!嫁给庄韩也罢,继承家业也罢,为了你们,我都愿意去做。”
庄如梅还是忍不住又流了泪,她拉着女儿的手,把匣子又塞了回去,道:“你若不喜欢庄韩,留在这里也无益,只不过是让唐家多了一个伤心人罢了。昨夜我已暗中知会小桃,若是你不走,她便随你出嫁,若是你走,她便代你出嫁。”
唐婉宁没想到母亲竟然考虑得如此周到,她不再是那个内宅中优柔寡断的妇人,不再是那个只会宠溺孩子的母亲,原来她也有这样独当一面的时候。
唐婉宁摇头道,“我不能害小桃。”
庄如梅解释:“我知道你们二人主仆情深。不过,小桃嫁过去之后,我们会跟你嫁过去一样,对庄家有求必应,他们自然是不会亏待小桃的。以小桃的身家,嫁给庄聚贤的独子已经是最好的命运了,怎幺算是害她呢?”
唐婉宁问:“那她愿意吗?”
母亲从衣柜里拿了件常服给她,“她自然愿意。快换上吧,时间不多了。”她语重心长地解释,“庄家图的不是你这个人,他们图的是唐家,只要我们给了他们想要的,究竟是谁嫁过去对他们不重要。你也说了,对庄韩无意,其实我多半也猜到了,所以才会作此安排。”
难怪母亲方才梳头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难怪母亲跟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临别前的叮嘱……
知女莫若母啊。
唐婉宁最终还是选择自私一回,听从了母亲的安排,换了常服,趁着大家都在前院忙着婚宴的事,从后门跑了出去。
母亲的话言犹在耳:“不要联系任何认识的人,不要再和家里联络,跑的越远越好,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你,不要回头。”
她和母亲都不知道的是,不知何时路过后门的父亲,已将她逃跑的背影看得真真切切,无言地目送女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