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内心天人交战一番后我果断从榻上坐起。
我找出那身要送给许谨言的衣裳,照着自己的身量连夜给改了尺寸,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给改好。
换上衣裳后我又将头发全束了起来,然后往被褥里塞了两个软枕后便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还很黑,却能勉强视物。走正门出去是不行的,侧门处离下人房又太近,开门肯定会惊醒旁人,想了想我还是打算翻墙出去。
院墙有些高,我踩在梯子最上一层才勉强爬了上来。墙外是一片草丛,我狠狠心闭着眼跳了下去。
落地后却摔了个狗吃屎,左脚踝突然抽筋般的疼痛,我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站起身。
京中有两个渡口,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如果许谨言要南下的话那肯定是去城南的邬水口。那里离别院有差不多有十几里路,我忍着疼一瘸一拐往城南走去。
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让我多走了一个时辰。此时天色已大亮,码头上人来人往,有卖河鲜的,有卖瓜果蔬菜的,还有一些各种熟食。
我找了一家面摊子吃了一碗牛肉烩面,热腾腾的食物下肚后方觉脚上也不是那幺疼了。
我付了钱后便往渡口处走去,此时岸边已停靠了数十艘商船,我找了好几个人打听才问清楚,原来这里些商船都是南下的。
这下我可犯难了,要是我和许谨言上的不是同一艘船那我岂不是白跑。我只好在渡口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猫着,守株待许谨言。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我都快困死了,正想着许谨言是不是换了路线,就看见一辆眼熟的马车驶入渡口。车帘被撩起,那个我等了一早上的人从马车上下来了,旁边还跟了两个陌生的侍卫。
我低着头生怕被发现,直到他们三人上了其中一艘船,我才小心的跟了过去,可是船家却将我给拦下了。
虽然我没带行礼,但好在怀里踹了银钱。船家却还是有些犹豫道:“这位公子,我们船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船舱了。”
我摆摆手道:“无妨,刚刚上去的那三位公子是我的熟人,我与他们挤一挤便是。”
那船家听我这样说才一脸喜意收了我十两银,然后放我上船,还贴心的告诉了我他们船舱的位置。
我上了船后却不敢立马去找许谨言,因为船还未驶离渡口,我怕他让人将我送回去。我站在甲板上吹了许久的江风,直到脚踝又隐隐作痛时,船终于开了。我等船远离了渡口才慢慢踱步,往许谨言船舱的位置走去。
我敲了敲舱门,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进来。”我将舱门推开,看见他正背对着我低头收拾行李。
“何事?”他并未擡头,可能以为我是侍卫。
我狡黠一笑,压着嗓子喊了一声:“许太傅!”
他整理行囊的动作一僵,然后猛然回头看向我。一句话没说,只愣愣地盯着我。我被他这呆愣的模样逗的不禁笑出了声。
他反应过来,一把将我扯入船舱后又反手将门给关上。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我问道:“你怎幺来了?”
我抠了抠手指,低着头没说话。
“不要让我问第二遍!”他语气冰冷,满含怒意。
我有些委屈,低声道:“想来就来了。”
“呵呵,你以为这是去游山玩水?”他冷笑。
我眼眶一热,擡头看着他瓮声道:“我不会连累你的。”
“你现在就连累了我,船上没有其他的船舱了,你住哪去?”他的话很在理,让我无从反驳。
我张了张嘴,硬没能将那句‘和你一起住’说出来,我又低着头不说话。
他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开门出去了。
我才不管他会不会生气,反正被我缠上了就别想甩开。我现在只觉又累又困,坐在榻上后脱了鞋袜,看见左脚踝果然肿了。我轻按了一下,疼得我倒吸凉气。最后还是困意占了上风,扯过铺盖倒头睡了下去。
等我醒来时发现脚已经被包扎好了,可屋内并没有许谨言得身影。
我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正喝着便看见许谨言推门进来,他手里还抱了一床被子。
他将被子铺在了地上,然后就出去了。不过一会儿就又抱了一床被子进来。他依旧不理我,只忙着打地铺,也不知今夜谁要睡在这凄凉的船板上。
他忙活完又从外面端了饭食进来,我有些纳闷,他明明带了两个侍卫为何却事事都要自己动手。
他神色阴沉的答道:“你想让别人看到你在我屋里?”
我更纳闷了,“我现在是男子打扮,在你屋里有何不妥吗?”
他盯着我上下打量,然后嗤笑一声,“你这身衣裳是我的罢?”
“还没送给你,怎幺就是你的了?”
他勾了勾嘴角,“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是个人就能瞧出来你是个女子。”
我不信,“你瞎说,刚刚那船家还叫我小兄弟呢!”
这下轮到他不信了,不过他也未和我争辩。反而将饭菜摆好,与我共享了一顿船上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