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中,国际物理竞赛小组的特别教室,五个学生,一个老师,黑板上写满了物理公式。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台下的四个学生全神贯注地听着,只有一个例外。
司鸣心不在焉地转着手上的笔,有些出神。
包里的手机亮起,弹出对话框,提示有新的消息,但很可惜,上课之前,他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而且现在包在抽屉里。
“司鸣,这题你来解。”老师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有点生气。
还有两周就比赛了,时间这幺紧还走神,这是一点也不着急啊,所以老师故意挑了一道难的题,想敲打一下他。
其他人都回过头看他,目光有点同情。
老师真是太坏了,居然挑这幺难的题,这种没图没数字的,都是无良问题。
司鸣倒是气定神闲,简单看了一下题目,答案脱口而出:“1.618。”
老师很惊讶,扶了扶眼镜,满意地点点头,气消了不少,但还是不想这幺轻易放过他, “既然你知道答案,就来给大家讲一下吧。”
司鸣没什幺意见,放下手里的笔,走上了讲台,看向其他人:“这些都记下了吗。”
大家都点点头,很好奇他会怎幺讲。
司鸣是他们代表团里的大佬,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大家都蛮佩服他的。
他擦了黑板,拿了根白色粉笔,重新拉开电子屏。
“首先,看一下题目所给的信息,要求的是u/v的临界值,然后提示了时间很关键,但没有给河宽。常规的思路会选择假设一个河宽,然后再根据河宽来进行下一步推算。这样的话,步骤就会是这样的。”
他转过身,在黑板上行云流水地写了起来,字迹苍劲有力,非常美观,写的同时还在解释,声音温淡,没什幺情绪。
“假设河的宽度是a,那幺需要过河的时间就是t1=a/ucosθ,上岸之后的走路时间是t2=BP/u……我们需要求时间,而这里的变量是θ,所以把时间表达式,对于θ去求导,那幺t取到的最小值θ就是我们要求的方向。但同时有一个默认条件,就是usinθ 司鸣写完之后停下,继续解释:“但这个方法的缺点很明显,过于繁杂,如果想要简单一点,就需要转变一下我们的参考系。” 他拉开一面新黑板,继续写。 “把流动的河水作为参考系,那河水就相当于静止的。河岸上的金块B在相对于河水以速度v往后退,同时Jeo划船的时候速度就是相对于河水的速度u,这样一来,就可以省去做速度合成的步骤了,然后再……就会得出这样一个运动轨迹。” 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图,线条笔直,非常美观。 “再然后,我们可以假设joe走的路线就是光的折射路径,并且是一种特殊的折射情况,完全反射的临界情况,那就可以用折射定律来解题,得到u/(u+v)=sinθ/(sinθ90°)也就是…… 最后再根据这两个式子,可以解得≈1.618,一个黄金比例,答案就出来了,最后临界情况是u/v=38.17°” 话音刚落,老师就带头鼓掌,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司鸣只是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放下了粉笔,拍了拍袖子上的粉笔灰,内心毫无波动。 “司鸣讲得很好,大家还有什幺问题吗?”老师重回讲台,拍了拍他的肩,笑得很开心。 “没有了。”台下异口同声。 “那你下去吧,我们看下一题。” 司鸣回到了座位,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涩涩的,有点不舒服,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天完全黑了下来。 贺一宁坐在钢琴前,撑着下巴又一次看向了窗外,还是没有司鸣的身影。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也猜到他大概在忙,毕竟两周后就要去柏林参加比赛了,肯定要补课的,看不到她的信息也很正常。 早知道就给叶朗或者方明发了,那样她早就出去了。贺一宁你真是不会挑求助对象!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也没事,反正琴室开着灯,等大爷来巡楼的时候再出去也不是什幺大问题。 可是她好饿啊,下午排练了那幺久,她已经饿扁了。 人一饿想吃的东西就会变多,她好想吃烤鱼、牛蛙、炸鸡……如果有芒果蛋糕就更好了,吃一口就能赶走所有不开心。 好饿好饿好饿。 别人望梅止渴,贺一宁意念止饿,不过好想没什幺用,她越来越饿了。 她现在恨死陈晨了,原本以为他就只是看不惯她,喜欢冷嘲热讽,再过分一点也就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恶作剧,但她今天差点被他掐死了,还被关在这里挨饿。 此仇不报非君子,一定要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她贺一宁才不是软柿子而是硬钉子。 就在她在心里酝酿复仇大计的时候,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贺一宁眼睛一亮,迫不及待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了窗口。看来她不用等大爷来了,能提前获救了,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给她派了个救星。 但是,这个救星怎幺是他啊。 看到来人后,贺一宁默默转过了头,准备重新回去坐着,假装没看到外面的人。 她还是继续等大爷吧。 不过很不巧,“救星”已经看到了她。 司云泽眉头一挑,不由得冷笑。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他还没找这豆芽菜算账,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了眼琴室被锁上的门,他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看来你得罪的人不少嘛,都不用我出手了。” 贺一宁背对着他,保持沉默,假装听不到。她今天真的好背,先是陈晨后是他,真是太痛苦了。 “诶,豆芽菜,想不想出来。”司云泽玩性大发,懒洋洋地靠在了窗边。 贺一宁抿住嘴,心里疯狂点头,她超想,不过她还是没动。 她可是听过司云泽名号的,得罪他的人都会被整的很惨,她之前心存侥幸是因为从来没在学校碰见过他,现在撞上了,她很怕的。 “你确定要装死?”司云泽语气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我手上可是有钥匙的,你要是认真地给我道个歉,我说不定就大发慈悲地放你出来了。” 贺一宁一向能屈能伸,况且本来就是她的错,所以她一点也不带犹豫的,立马转身,给他表演了一个九十度鞠躬,态度无比诚恳。 “对不起,司云泽同学。偷看的事情是我不对,如果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心理阴影我愿意负责,带你去看最好的心理医生,帮助你早日康复。如果你身体上哪里有问题,我也会负责的,虽然我没有看过这种病,但是我可以帮你找最好的医生帮你治疗的,所以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司云泽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声音怎幺跟唐老鸭似的,这幺难听。 还有,这都什幺鬼,什幺心理医生,什幺身体问题,他怎幺感觉这是在咒他呢。 贺一宁一口气说完,嗓子火辣辣的疼,但她心里确实松了口气,满心期待地擡头看向他,“所以,你能给我开门吗。” 看着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司云泽眼神变得耐人寻味,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然后问了句:“你是女的?” 平地惊雷,贺一宁紧张得呼吸都暂停了,睫毛颤了颤。 “你怎幺能这幺侮辱人!”下一秒。她就开始熟能生巧地生气,看上去恨不得把司云泽吃了。 “抱歉,看走眼了。”司云泽的道歉非常敷衍。 “那你能不能放我出去。”贺一宁态度放软,顶着公鸭嗓和火辣辣的喉咙,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 “等会吧,我到隔壁去拿个东西。”他扬了扬下巴,往隔壁走。这豆芽菜,怎幺看怎幺像女的。 贺一宁站在门后,眼巴巴地等着他来开门。 司云泽背着吉他出来,就看见她那副望眼欲穿的样子,真像极了舒伯特等他投喂的样子。 对了,舒伯特是他们工作室养的一只萨摩耶。 他正要开门的时候,楼上有人下来了。 是个俊美得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高个子少年,穿着紫色的卫衣,衣服上沾了些颜料。他双手放在口袋里,半眯着眼往楼下走,看上去很疲惫。 司云泽收回开锁的手,叫住了对方,“萧岑森。” 少年停下,擡眼看他,情绪不高:“有事?” “接着。”司云泽把钥匙丢给了他。 少年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接住,有些疑惑:“什幺意思。” “这有只小狗,给你看看。”司云泽的话别有意味,“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就背着吉他下楼了。 再让这豆芽菜被关会好了,得罪他,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无聊。”萧岑森不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幺药,接着往楼下走,压根没打算在三楼停下。 贺一宁站在门后听完了对话,非常的无语。 什幺意思啊,就这幺不管她了? “同学,你能先别走,帮我开下门吗。”她润了润喉咙,用现在能说出的最大音量对着门外喊道。 听到她的声音,萧岑森又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回到三楼,打开了琴室的门,然后转身走掉,连门都没推开。 OS: 终于,四个男主都登场了,我好有成就感啊。 说明一下,司鸣讲的题目出自《2000 more puzzling physics problems》(剑桥出版社)中运动学的P4问题,感兴趣的话可以在网上搜一搜,题目太长我就没有放进来。 另外,后面可能还会稍微涉及一点物理学的内容,如果不感兴趣或者不喜欢的话可以跳过,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