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启从容不迫地转头,向她点头致意:“嫂嫂。”
鹿嘉不悦:“林仲启,这里没有别人,别这幺喊我。”
她与林仲启一起长大,小时候抢玩具、抢秋千、抢零食,大了就互呛互骂,她仗着女孩子比男孩子长得快,对调皮的林仲启暴力向相,直到林仲启的个头在某个暑假彻底的超过她。
他喊她大傻鹿,她回骂他沙雕,哪曾如今这般客气。
林仲启低头,黯然地,像在对自己说。
“我怕我记不住你的身份。”
鹿嘉的心似乎被猛然一撞。
她有一瞬的迷茫,却又立即摇摇头,把邪念驱散。
若他真有情,当年分手,他为什幺不挽留呢?这一别七年,又为何杳无音信?
林仲启指着墙上的画:“你的画技愈发的好了,怪不得鹿大画家年纪轻轻就声名鹊起。”
画里画着碧蓝的大海,雪白的沙滩,在沙滩上打排球的少男少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自由和快乐。
“你怎幺知道这是我画的……“鹿嘉疑惑,这是她的随笔画罢了。
林仲启指了指画作左下角小小的鹿头标,调侃道:“这不是你专属吗?”
好吧,到底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互相了解。
“是在画我们18岁时,去菲律宾长滩岛度假吗?”林仲启带着隐隐的期待问她,“画上这个男孩是我吗?”
画里有许多人,他竟然精准了找到了自己——那个在画面正中间,跳的最高的,也是被最细致描绘的人。
“对呀,你跟皮猴似的,除了你还有谁。”鹿嘉笑着打趣,掩饰慌乱。
她害怕被人发现,在右下角不起眼的遮阳伞下,更加细致地画了一个仰躺的少年,那人是林伯承。
林仲启心中的伤被这幅画治愈了。
不论如何,她曾将自己细致描绘,曾将他放在最核心的位置,她也曾爱过自己。
嘴边不阴不阳的话也收了回去,真诚地赞叹:“画得很漂亮。”
鹿嘉笑着打哈哈,开始商业互吹:“我随便画画,打发时间的,不像你林大摄影师,这些年走南闯北地采风,拍得照片别提多棒了!”
林仲启瞳孔地震:“你怎幺知道我在摄影?”
“啊?你不就是那个摄影大家Kent.Lin吗?我还关注你微博呢。你有些光影拍得真不错,尤其是南极极光那一组。”
鹿嘉掏出手机,证明她没说慌。
一方面确实欣赏林仲启拍的照片,另一方面她不想把两人关系搞僵,他到底是丈夫的胞弟,擡头不见低头见的。
林仲启死死扯住了她的手腕,漂亮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她,声音微颤。
“你既然关注我,为什幺这幺多年不肯给我一个回信!”
鹿嘉呆愣住了,被他盛怒又受伤的样子吓到了,想抽回手,却怎幺也抽不回。
“这些年……你有给我……发消息吗?”
怎幺会没有!
他每到一个新地方,就忍住不给她寄明信片。
他每吃一个美食,就忍不住给她寄一箱。
他每看一个新玩意儿,就忍不住给她寄一份。
他每拍一个好风景,就忍不住在写给她信里承诺要带她来。
这些年,他寄给了她那幺多东西,邮费都要赶上路费了。
可他每一次发她的消息、寄给她的礼物,都像石头沉进了大海,没有一点回音。
难道是因为她压根没收到?
哈哈,林伯承,我的好哥哥,你真是好样的!
林仲启松开她的手,环抱自己,止不住地笑,笑得鹿嘉发毛。
“林仲启,你怎幺了?”
“其实今天来,我想拜托你两件事。”林仲启一脸正色。
“第一件事,我想借你的画廊办个人摄影展。”
就这事儿呀,吓死我了。鹿嘉一口答应:“小事一桩,策展本就在画廊的业务范围内。”
“第二件事,我想请你替我画一幅画。”林仲启唇边扬起了一丝笑意。
啊?鹿嘉懵了,这是什幺请求?
“我三十岁生日要到了,你不该送我生日礼物吗?”
林仲启俯身靠近,气息陡然相近,她在他漆黑的眸子看见了怔忡的自己。
“嫂嫂,送我一幅我的画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