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苗骑着马回到家中时,她那父亲还未回来,她将马缰绳交给迎上来的管家,问道:“母亲呢?”
“大娘子,夫人知您今日回来,在等您用饭呢。”管家崔行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崔苗应了一声大步往家中走。
进了厅堂便见家中大大小小的女眷坐了满满一堂。
“阿姐来了!”最小的妹妹阿葵不过四五岁,见她进门溜下座椅,跌跌撞撞地冲她跑来。
她一把抱起幼妹,向母亲姜淑请了安,又冲庶母和其余妹妹们打了招呼。
“好啦,快放她下来吧,瞧你这一头汗。”她的母亲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回来了,便开席吧。”
她家也是奇妙,家宴全是女眷,一个男丁都没有,庶妻们皆听姜淑号令,席间也很是和睦,没有人问起男主人的去向。
用完了晚膳,佣人们撤了桌席送上茶盏,女眷们各自坐了,姜淑坐了主位,开始检查孩子们的功课。他们家五个女郎,崔苗是长女,年二十,后面的从四到十六岁不等,按年岁和进度送去了不同的学堂。
她们的父亲崔意诚是从不关心家中大小事务的,每日除了上衙就是在外头吃酒,姜淑比他更像这个家的大家长。
年轻的时候崔意诚一心想生儿子,妾室一个接一个的往家迎,这年头愿意做妾的女人出身都不算高,要幺是家中困难要幺是走投无路。姜淑有了崔苗,也不愿跟崔意诚虚与委蛇,倒也不管他往家里迎人,反正崔家有恒产,供得起他花销。倒是那些进了门的女郎来了崔家也算是有了条生路。姜淑管家习惯了,便也顺带着安排她们的日子。
姜淑对她们好,她们便也投桃报李加倍地对姜淑好,莺莺燕燕的倒叫姜淑享了齐人之福。
这头姜淑从最小的阿葵开始问,才问到十岁的老四阿莳,便有人坐不住了,几个妾室们挤眉弄眼,隔空说起了话。
姜淑见了,咳了一声,道:“你们先去吧。”
女人们如蒙大赦,站起来往外走,还不忘招呼姜淑:“阿淑,今日我们打牌,你记得来啊。”
“好好。”姜淑冲她们笑笑,转过头又板起一张脸看向阿莳,吓得阿莳一抖。
崔苗耐心地等到妹妹们被考校完,小儿们哭丧着脸站了一排。
姜淑转向崔苗:“阿苗在国子监如何?”
“阿娘,一切如常,您放心。”崔苗亲昵地同母亲说道,“我的寝舍新来了舍友,叫方鉴,是御史中丞高大人的远亲。”
“高大人?”姜淑挑眉,“那位殿上虎吗?有意思。这位小友如何?”
“临深很优秀,不过十八岁已是鹤州的解元,课业上也很是拔尖,先生们很看中她。只不过她瞧着还有些懵懂,对交际之事半懂不懂。”
“这大约便是那位高大人送她去国子监的原因吧,十八岁的解元早晚是要入仕的。你多与她交好,带她多玩耍,与高大人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嗯,我也这幺想。”
“好了,都去吧。我也要去打牌了。”姜淑挥挥手,让孩子们散了。
出了门,老三阿蕴便挂到了崔苗身上,好奇地问道:“那位殿上虎是不是很凶啊,你那位舍友应该很惨吧?”
“说什幺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读不进书吗?”崔苗笑着把她从背上揪下来,“我那位小舍友可厉害着呢。”
方鉴此时倒也说不上惨,但也算不上好。换了常服用了饭,方鉴照常是在书房看书写字。高云衢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捉了她按在书案上,解了她上身的交领衫,裸露出整片脊背。
高云衢俯身轻吻着细腻的肌肤,从颈椎沿着脊骨吻到尾椎,感受着唇下的身躯战栗。玩弄了一会儿又停了手,取了一支笔汲满了墨水,在砚中舔了舔笔尖,稳稳地将线条落在了方鉴的脊背上。
冰凉的笔尖令方鉴不由地收紧了肌肤,笔尖的羊毛轻轻扫过敏感的躯体,痒得很,又难耐得很,肩背绷得紧紧地,而后便被高云衢拍了拍臀:“放松些。”
方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放松下来。
高云衢在作画上也有心得,边画边与方鉴讲,但方鉴听进去几句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高云衢停了笔,饶有兴致地欣赏着。
那是一副竹石图,腰间是嶙峋怪石,竹身横贯了肩背,竹枝似弓,竹叶似剑,傲骨自成。
她再次俯身,手沿着裤腰摸进去,越过挺翘的臀,向下探去。
“湿了呢。”
方鉴颤了颤,那朵花瑟缩着,咬住了探入的指尖。
冲撞之间,竹枝摇曳,竹叶颤抖,栩栩如生。窗外月光如水,疏影横斜,屋内烛影摇曳,暗香浮动。
一日休沐过得极快,再回国子监,方鉴便不再埋头读书了,事实上国子监先生的功课进度远及不上高云衢教给她的。高云衢减少了给她的课业,要她擡头去看,她懂了一些,但又不完全明白从哪里入手,于是她看向崔苗。
“新萌,你知道国子监里的学生都是什幺样的出身吗?”
崔苗搁下笔,奇道:“临深竟也会对他人产生兴趣吗?”
方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人说我得学些书本以外的东西。”
“哈哈,这我擅长呀,我来教你,作为报酬,你教我算科可好?”
“可。”方鉴点头。
“国子监共计百余学子,最多的是如我一般的官宦子弟,父母官位五品以上即可推恩一个名额,不限功名。其次是贡生,各地生员皆可来考,成绩优秀者入学,但上京路途遥远,来考的不多。再次是拔贡生,各州和五品以上朝官皆可推荐优秀生员,不限身份。你就是这类。”
“竟是如此吗?我还以为只有世家子弟才能入学。”方鉴听得认真。
“事实上,确实多是官宦子弟,贡生也多为京中富户,拔贡生则更是稀少。”
“这是为何呢?”
“各地推荐拔贡生,并不是必须的,很多地方便不太重视,且送来的人若是叫京师风华迷了眼,课业不佳,推举人也面上无光。何不让他们在当地科考呢。”崔苗喝了口茶水,又道,“如今上舍的几位拔贡生正摩拳擦掌等着二月春闱呢。哦,对了,临深,这一科你要下场吗?”
方鉴摇头:“不去的,大人让我等下一科。”
“那正好,我也是打算考下一科,说不定我们还能做同年。”
“若能一举得中,那自然是最好的。”
明了方鉴并不急着下场,崔苗便放心了,她本以为方鉴埋头读书是要参加二月里的春闱,担心扰她学习,并不敢太与她玩耍,这下便放开了许多,散学之后便带着方鉴在京中走动,从茶馆酒楼逛到瓦肆勾栏,从坊市商铺逛到球场马场。
方鉴初时心下有些不安,与高云衢报备,高云衢倒有些高兴的样子,令高圆为她准备了银钱,叫她学着去花。
加之高云衢越发忙碌,常是深夜方返,叫她的时候便少了,她更多地时候也跟着崔苗一处。崔苗是个百事通,国子监上下没有她不认识的人,活泼但不顽劣,师长们也喜欢她,又是长在京中,何处有热闹可瞧她一清二楚。方鉴跟着她没多久便与其余同窗也熟悉了起来。
入了十月,日渐寒凉。有一日崔苗突然问她:“下旬长公主府乔迁宴,你去吗?”
“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未在朝中担任实职,最喜玩乐,隔三差五便组织宴会,邀请京中的小娘子小郎君还有年轻学子去玩闹。”崔苗解释,“以你在国子监的名头,应是也有一份帖子的。若是没有,到时我也可以带你入场。”
“有劳新萌。”
崔苗冲她眨眨眼:“长公主二十有二,尚未成婚,据说宴会上叫她看中了,便有机会做她的入幕之宾。”
“嗯?新萌也有意去做那入幕之宾?可你也是女郎啊?”
“嘻嘻,临深还未通人事吧,这就不便与你说了。待有机会姐姐带你长长见识。”
方鉴叫她这个不通人事闹了个大红脸,让崔苗瞧了笑话,却也不敢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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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谁不通人事啊,她比你通得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