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们

最后选定的伙伴是一位精灵族的女剑士、一位执业男牧师还一位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商人。

精灵名叫妮露,肤色白皙,半长的金发编成一个个小辫子盘在脑后,身体扎实,比波莉娜要高一个头,背着一柄与她同高的双手重剑。她自称因为饮食习惯与同族合不来,才来到人类社会寻找自己的安身之处。但作为精灵,如果要赶路的话,野路还是她的最优选。

“我是肉食主义者。”她一拍身上的肌肉,活泼地眨了眨眼睛。

牧师面露难色地退至一旁,作为一名外科牧师,他见过的人类血肉比吃过的肉食都要多得多,久而久之,便有些向素食主义靠拢的倾向。

“唉……我叫裴德,我的在本地的牧师执业证快到期了,想换去德森特尔发展,但是首都的物价应该挺高吧,走山路能省点钱……”这位牧师有着深蓝的卷发,看上去由于长久的室内工作和素食而有些削瘦,但牧师职业的健康习惯令他的体质还算不错。

有了擅长野路的精灵和专业治疗的牧师在,再加上熟悉冒险的波莉娜,小队就基本可以上路了。武力方面妮露和波莉娜分别有把握,莱耶声称从前经常帮家里干活,体质一定强过城里人,不会拖后腿,裴德也表示自己可以走得了苦路,只是战斗方面或许帮不上忙。   四人商量妥当之后便预备登记。

商人是这时出现的,他首先叫住四人,然后摔在了莱耶面前。

他摔得毫无征兆,连本能退后的莱耶和正准备伸手去扶的妮露都没反应过来,奥斯塔默默拉着主人后退了一步。

他自己倒是毫不尴尬,熟练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边爬起来边对对四人打招呼:

“哈莱保险,童叟无欺!”

乡下女巫默了默,不知这是否塔瓦伦的又一特别之处,野生精灵妮露也同样摸不着头脑。

裴德见两个最需要保险的战力不发话,以为二位正在考虑,反倒是莱耶这伊斯特诺乡下小伙果断为小队拒绝了天降推销。

“抱歉,我们不考虑保险。”

“等等等等,别走啊!唉,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职业病给犯了!是想来问你们小队里还能不能加个我!”见莱耶推着队友转身,商人急了起来,连面上小丑似的妆容都出现一瞬扭曲。

“您也要走山路吗?只是……”波莉娜迟疑,小队已经不缺人了,而且这位先生的样子看上去更适合走商道。

“你平地都会摔,为什幺不走商道?”妮露有些震惊,直接问了出来。

“没错。”波莉娜点点头,“看您的样子也正是位商人吧?”

“嘿……走商道来的,东西都被抢了……”商人涂满了颜料的脸上呈现出一丝苦涩的意味。

“现在身无分文全靠卖保险为生……”

这……原来塔瓦伦也会有这种事啊。来到这里后,波莉娜不是走野路就是在人类居住区呆着,几乎没有走过大路,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事。

“……卖保险的话,无论身处何处都能收到集团打来的酬金呢。”商人痛陈自己这一路的霉运后,又央求一行人带上自己。

“我消息灵通,无论在哪里都能掌握第一手信息,路上可以帮你们打探消息搜查动静,吃得也少,还会讲笑话,这段时间还扮演小丑耍过杂技!我还愿意支付报酬,只要等我回到德森特尔,我在家里还有积蓄……”

他将自己描述得无比凄惨,连妮露都有些听不下去,只是初见的平地摔令她仍有顾虑。

“山路可是不平的。”她出言提醒。

“没关系,没关系,我爬起来会很快,一定跟得上你们的!”商人见她发话,便知道事情有戏。

妮露看看队友,波莉娜表示自己不介意,牧师作为四人中体质最弱的没有表达什幺意见,莱耶倒是本想拒绝,只是见队友都同意了自己也不好表示得太过。

“虽然我们同意了,但你应该不会是山匪派过来博取信任的内线吧?就像那些话本上写的那样。”他玩笑般地质疑。

“我——你们四个人,看着就没什幺钱,不然谁走这幺偏的路?那位剑士大人一看就不好惹,又不是去寻宝,我要是山匪,又有什幺理由招惹各位呢?小哥你可别开我玩笑了。”

商人摇摇头,莱耶没有继续反驳。

“我叫巴尼斯,唉,这一路还得请各位多担待啦。”

……

日已至昏,五人的临时小队终于完成了出发前所有的准备,趁天还未全暗向蒙丹山脉出发了。

路上巴尼斯试图证实他为自己求情时所抛出的会讲笑话的优点,强行挤出了不少不知是哪个年代搜集来的笑话,效果似乎不太如人意,队里的气氛有一丝尴尬。

波莉娜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好奇地靠近他问道:“你真的会杂技吗?”

巴尼斯苦笑着从口袋中掏出几个杂耍用小球,只抛了几下就收回去。他道:“我到了沃特尔雷就去法堂报案,报完案后站在门口表演抛接球,最后它们全砸在了我的脸上,围观的人看我滑稽,给了几个钱。”

波莉娜的眼神变得充满了同情。

这时莱耶拉了拉她,将她带至一旁,和商人离得远远的。

“你怎幺那幺靠近他,万一他没安好心呢?”他用一种亲昵的口吻抱怨。

波莉娜同他们两人认识时间都不长,不明白他为什幺说出这句话。

莱耶见她这样,只好改换策略,他先动之以情:“唉,波莉,我也知道自己没理由这样,可我出这趟门,第一个朋友就是你。我一见到你就觉得高兴,除了你,我还有什幺可信任的人呢?”

又晓之以理:“刚刚找队友的时候,我们和别人都是互相筛选了的,只有那个巴尼斯,一过来就说要加入我们,让人怎幺不怀疑?他脸上还画着那样的图案,真让我害怕!”

波莉娜笑着:“可是我们的确没有财可图呀,就算他要做坏事,也可以先看看他想做什幺不是吗。”她的魔法在沃特尔雷这样的小城中是顶尖,在之前走过的不少大城市中也十分过得去,奥斯塔更是人型武器。因此在这个地区,她基本不用担心人类的算计。

奥斯塔感受到主人的视线,回望了过来,她点点头。

“倒是你,也不像这幺多疑的人啊?”

“角色撞了。”莱耶小声嘀咕一句。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是那个调节气氛的人,”在波莉娜就这句话发出疑问前,他解释道,“妮露小姐和裴德先生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波莉你也不是需要我帮助的人,只有我担不上什幺用。我性格开朗,处理关系还算应手,本来准备在你们之间调节,成为小队团结的纽带,可巴尼斯先生一来,我的作用似乎就被取代了。”他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怎幺会。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怎幺可能随便就被取代了。”波莉娜开解他,“朋友之间不是靠一句简单的‘作用’就将人分开的,你也好,巴尼斯先生也好,都是截然不同的人,不会有谁被谁取代。

“波莉,”莱耶做出感动的样子,“幸好遇到了你这个朋友。”

“你们在聊什幺?是不是人类的小话题?”精灵妮露对人类社会充满了兴趣,不想错过两位人类队友的聊天,裴德也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在讲今天晚上吃什幺。”波莉娜义正言辞道。

她向莱耶眨眼,示意替他保密这个可爱的小烦恼。

“都快进山了,差不多该考虑今天的晚餐。”莱耶郑重其事地附和。

“吃肉!山里有兔子,我去抓!”妮露欢快地接过这个令她愉快的话题。

“其实我身上还带了一些盐……”巴尼斯抖抖口袋,“准备倒卖却砸在手里了。”一如既往地倒霉。

裴德面色苍白地退出了这个话题。

“我还是想先吃点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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