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岂挑起一边眉毛,邹忆伊真情实感地开始检讨。饶是她绞尽脑汁也记不起那本小说介绍页里除了逃学还有没有别的罪行。她只能绕着一个主题打转,像没了翅膀的蜜蜂绕着水坑打转似的。
凭想象也知道张岂的脸色有多难看。
果然,张岂说:四十下,你自己出来吧。现在每过五秒就加一下,你不会想要我拉你出来的。
邹忆伊抖如筛糠、头晕目眩。等她爬回到桌子上,她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五十五皮带。前十下不算非常难挨,湿皮带揍在皮肉上有一种钝响,过十几秒,疼痛才会从骨头深处长出来;到二十五下,她的屁股已经整个变成酱红色,像一个成熟了的浆果,并且颜色还在继续加深。
邹忆伊背部收到钳制,两条腿却很活络。她不断朝后踢来踢去以缓解疼痛:惩罚越到后半段,她踢的幅度就越大。张岂也没有在这一违规上头大做文章,只是很平稳且很用力地保证每一皮带都稳稳落在邹忆伊臀部,从上到下再反过来由下到上。四五下宽皮带大概可以覆盖邹忆伊的整个屁股,因此在这五十五下内,她的同一处皮肤至少挨了十几轮。最后十下,邹忆伊开始哭叫,声音极其惨烈,不忍卒闻,受伤严重的臀峰被剐蹭出淤青。张岂本来想让她报数,终于大发慈悲跳过了这一流程。
邹忆伊脱力一样趴在床上,整个屁股肿得快有两倍大。她一时管不着这姿势有多丢脸,把脸埋在胳膊肘里擦眼泪。张岂站在不动,像一尊石膏雕像。邹忆伊声音也抽抽嗒嗒,像要融化在眼泪里了:哪有人大学了还光着挨打啊。张岂提醒她其实也不太有人上大学还被抓住逃学的,说完兀自起来去收拾桌子。邹忆伊屁股上的疼一跳一跳,趴了会儿自觉没趣,站起来环顾四周。一张不大的床铺上披有波浪纹床单,台灯吃了灰,打光时候暗暗的,柜门上有面镜子,像在嘲笑她又红又肿、布满棱子的大屁股。
外面天已经暗了。现在正是夏天,打开飘窗,空气像一大床毛绒被披在她身上。张岂做了点菜,一小盘一小盘放在桌上。邹忆伊抱怨自己没法坐,张岂则建议她跪着,顺便抵消后面的一部分罚跪时间。她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然后神情狰狞地吐了出来。
张老师,你做饭一直这幺难吃吗?
张岂没反驳。邹忆伊这时打量了一下他:个子很高,长得不错,戴副眼镜,衬衫洗得很薄但很干净,看上去没啥钱,像那种高中里因为没收齐作业而大发雷霆的历史老师。虽然这人刚揍了自己一顿,看起来好歹不讨厌。张岂两三口吃完饭,说:吃完记得把自己的碗洗了。话音刚落就朝厨房走去,走两步又回来了,大大叹了口气:邹忆伊。
她很乖巧:我在。
张岂说:别再从学校溜出来了,写份信给辅导员,看看能不能把私自出校那个警告销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