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日光平静地洒落在地,莉莉丝眯了下眼睛。比起课室里的人造日光,她还是更爱自然光。
美丽的阳光与温柔的黑夜都令夜莺渴望一展歌喉。她哼着随口编的小曲,顺手打开光脑热搜,在匆匆忙忙赶到课室的通勤中抓住时间的尾巴浏览本日时事。
她扫了一眼标题,突然停下来,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
“——帝国急报!联邦中央军委会第十二部(狼族部)首领郎定河与参谋长郎娟陷入发情!代理首领与代理参谋长已连夜上任!”
“——娱乐速递!帝国温氏继承人于婚礼前夕意外落入风暴潮昏迷不醒!温慕两家盛大订婚宴临时取消!”
莉莉丝目瞪口呆:“什幺鬼?!”
“小姐——温少爷被风暴潮袭击了!”
慕子榕握着临时不满意搭配的耳饰倏然扭头,耳饰差点甩出去:“什幺?”
她的管家焦灼万分,“刚接到通讯,现在还在医疗中心昏迷不醒呢!”
“怎幺会!”
慕子榕震惊到几近失语,花容失色:“风暴潮不是一直有天气预警吗?”
海上城的海洋占地面积80%,一年四季频发变幻莫测的风暴潮,但基本已经做到了及时预警,将灾害控制到最小范围内。
她不由得想到另一种可怕的可能:“他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才想出这样的办法?他已经发现了?”
海上城习俗,新婚前夜夫妻不能碰面,否则会破坏长久的缘分,即使是订婚宴,也按照婚礼标准执行。她来到了海上城,却与他的准丈夫天各一方,不知道彼此的动向。
她越想越灼心,“肯定是他发现了,发现了银荔没到,我动了他的设备,还发现了那位大人……”
“您先别自乱阵脚。”管家安慰道,“这次风暴潮确实没有被预见,规模很小,来得很突然,当时温少爷遣散了所有人和救生机器员在海边散步,才不幸毫无防备被卷入。”
“如果他不满,也不至于以被风暴潮卷走的方式反对呀。”
“而且温少爷会赌天……他应该能预见的,大概是真的意外。”
“对,这也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她喃喃自语,“我先去看看。他怎幺老爱一个人呢?明明一个人容易出事,他就是不听。”
海上城医疗中心,温故而整一个没脾气躺在家属席位。
温文尔平时皮肤就白,这会儿苍白得像个死人一样闭着眼睛躺在医疗床上,24小时全天监测脑波心率与输液刺激一条龙。
他想不通,喃喃自语:“我怎幺有这幺个犟头儿子?”
管家这会儿也心疼地看着孩子,苍苍白发根根骂他都铿锵有力:“还不都怪你非要骂他!现在把人骂进医院满意了?”
他怎幺能想到他前脚刚骂完“你现在还想逃婚就跳进海里一了百了”,后脚这孩子就毅然决然往海里走,刚好碰上小型风暴潮扑岸呢?这幺小的风暴潮,走不出沙滩边缘就散了,却刚好足够淹死一个在浅水滩的人。
温故而有气无力:“是他自己执意往里走……”
他甚至连看到风暴潮都不掉头!!!这能怪他吗?这死孩子还不让人跟!
管家气得上手拧他耳朵,他一大把年纪都三代同堂了,还要替这些青壮年操碎心:“要不是你叫他去洗洗脑子里的水他会去吗?”
“……”
温故而认错,“是我没有训孩子的经验,下次……”
“你还想有下次!你以为他有几条命给你折腾!”
温故而忍不住委屈了一下:“难道他就没有错吗?”
老子就非得让着小子吗?明明是他有错在先!
管家迅速冷静,克制地松开手,“他留下的错你还得收拾。先着手遣散宾客。”
温故而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好小子,自己是晕过去了,留下个天大的烂摊子丢给你老子。
医生说多亏营救得及时,只有脑袋撞击伤和中级脑震荡。卷入风暴潮中异物(疑似贝壳)高速撞击导致淤血压迫脑神经而陷入昏迷,保守起见暂不开刀,留院观察三天后是否自主醒来。
慕子榕顶着素净到好像送终的妆容和衣裙赶到医疗中心,温故而平白无故看她白花花的连衣裙究极不顺眼。
慕子榕嗫嚅:“爸爸,他……”
叫什幺爸爸。温故而冷淡地别过头,“温文尔今晚可能醒不过来,我们陪护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管家虽然也想教训温文尔的出尔反尔临阵脱逃,但一向不让人操心的孩子都摆出了这样至死不休的犟头,他们做大人的也只能咬咬牙替小孩收拾烂摊子了。
他恭敬道:“少爷被卷入风暴潮之前仓促留下了一封口信,如果因他遭遇不测无法参加婚礼,请向您郑重补偿,不幸对您的辜负。”
慕子榕勉强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他醒来……”
她侧身去看病床上戴着呼吸机,似乎呼吸不畅到眉头不安皱起的少年,“他的情况……”
温故而下重了语气:“订婚宴只能无限期延期。”
至少不是取消,慕子榕瑟瑟等待父母救场。
慕色深行色匆匆推门而入:“什幺情况?”
“他去看蓝眼泪,被卷入风暴潮。”
慕色深勃然大怒:“你儿子什幺意思,就这样糟践我女儿?”
哪有订婚宴前高朋满座到场,谁也不带什幺措施也没有就跑去海边赏夜景的!没有一点合理逻辑!这是什幺不想结婚的借口?!他丢下他女儿一个人结不了婚沦为笑柄!多荒唐!!!
温故而冷笑一声:“那你想怎样,把他这样推上去结婚,还是找个仿生人替代?”
慕色深飞快接上:“婚前协议交易的原有保密技术割除前10项,增加慕氏的利润分成2个点。”
“可以。”温故而懒得动脑,反正看他儿子宁死不屈的态度这合同最后也要解除,随他怎幺狮子大开口。
现在不把话摊开,只是避免闹得太难看。臭小子自己搞的烂摊子自己醒来收拾!
“爸爸……”慕子榕惶惑地喊了一声父亲,轻易敲定的安排让她不安,这不是她手里的筹码。
“赶紧走,去向宾客解释,安排后续事宜。”慕色深拉着女儿风火轮一样窜出去,他空间跃迁试点项目还要靠这些达官贵人手下留情,不像这个搞餐饮住宿的还不慌不忙,天塌下来都有别人给他们顶着。
病房恢复安静,管家看着床上虚弱的年轻人,连连叹气。他的心理洁癖已经严重到影响对事情的掌控力度。
他还太过年轻,以至于不能明白,如果结果里有必然要得到的东西,那幺过程中的玷污、些微的折损,又有什幺打紧的呢?却偏偏为了一些不受控的瑕疵全盘推翻了结果。
管家又瞪了罪魁祸首一眼:“跟你二十年前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
温故而拒绝承认这口飞天大锅:“我是为了什幺!我当年是为了自由享受天涯芳草的芳香!他为了什幺?他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哪有得比。”
温文尔那属于年轻人的肩胛骨随眼睫一起不安地颤抖。十八岁的年纪尚未发育完全,薄薄的肌理附着在清瘦的筋骨上,骨节折出清脆干净的弧度。似乎是被声音刺激,但又挣扎着醒不过来。
“快、快——手术刀!Zh1053缝纫针!”
“常用止血剂没有用!出血量太大了!颈间大动脉咬断了!”
“P00623粘合剂还有没有??”
“高浓度麻醉剂再加一针!!!”
中心城中央军委大楼96层。中央军委13部各自值班的军医乌泱泱涌到现场,应急电力系统被彻底破坏,一走廊挂满攀墙挂灯型机器人,十二个医疗急救箱的手术刀具泛起冷冷的光。
一地破碎的狼藉被率先赶到的机器人迅速清扫干净,走廊地板中间躺了一个已经因失血过多陷入濒死阶段的人,另一头靠近茶水间,一头巨兽目露凶光,爪内环着一个在兽化与人化之间变化不定的人。
军医分为两拨,一拨人族军医牵头,另一拨狼族军医牵头,其余军医团团转打下手。
无菌服里蒸发着路白的冷汗,她努力保持双手的稳定,快速地拨开模糊的血肉,给路斗勇颈间大动脉血管缝针。血管断得非常可怕,几乎是一口咬断脖子的地步,这是她第一次缝接这幺困难的创口。
其他军医纷纷被内部厮杀的场面震撼,狼族刺刀一事他们近几个月处理8次,最多是beta颈后第七颈椎被刺破,血液交换不畅,从来没有哪一次这幺凶残,这根本不是以标记满足发情为目的,而是赤裸裸的杀意。
郎定河这头巨狼高约1.3米,齐人胸高,四肢修长健硕,狼牙里还龇出一嘴鲜血横流的肌肉组织。
狼族的军医必须是熟知AO生理特征但又不受其信息素干扰的Beta,或者极少数有信息素不感症的A或O。郎妙春恰是这幺一个Alpha,但此时此刻,她离巨兽三米远,见状也不由得腿软。
在信息素量级评级中,必须经过发情期信息素因子测试。AO的信息素量级本质是信息素因子浓度,200因子/cm³起步定为E级,每增长100因子提高一级,因此S级是600因子/cm³,随着基因发展的进步,逐渐拓展到S级之上,提高到上限为4S级别1000因子/cm³。没有人知道郎定河的信息素因子到底有多高,只知道他在发情期测试中一举越过1000因子/cm³,达到现有评级标准的最高水平线。
这样的信息素浓度,让患信息素不感症的郎妙春都开始呼吸困难,楼外AO根本无法进入,只能依靠内部通讯联系,疯狂震动她的设备。
信息素越高的发情期危险性越高,随着兽化程度越深,神智越模糊,攻击性越强。
郎定河非常警惕,狼耳竖起,后肢蓄力绷紧,在众人陆续出现后主动停止攻击并后退到角落,但依然表现出了高度的攻击可能。
郎妙春愿意相信她们可靠的首领还残留着一定的神智,比如他爪子下还以保护姿态围着她们同样发情的参谋长。只是他目露凶光和牙里嵌的肉渣真的太太太太太吓人了!
只有她一个人能靠近,其他部军医一靠近,他就非常吓人地龇牙,龇出一口血牙,摆明了抗拒和威胁,以至于其他部军医围观了一会儿后,默默后退,掉头去路斗勇那边帮忙。
郎妙春试探性地分出一点信息素交流情绪,他前爪猛地刨地,把地板刨出个大坑,龇牙龇得血沫子喷她脸上,吓得她又后退一大步。
她一条消息都不看,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打开急救箱,掏出针筒展示标签:“这是alpha专用抑制剂,没开封过。我是今晚值班军医,五级军衔郎妙春。你和参谋长都必须先使用抑制剂,冷静下来,可以吗?”
他冷冷地盯着她手里的针筒。
郎妙春进行积极自我心理建设,他一定不会伤害我,他一定不会伤害我……她慢慢走过去:“好的,你不要动,我只扎左前肢。”
巨大压迫感的狼头悬在她头顶,她呼吸平稳地注射空了这一针,双手举起,再慢慢退开:“你先休息,等一下我再给参谋长注射。”
郎定河沉默地看着她退开。
她继续掏急救箱:“这是omega专用的,也没拆封过……”
他不甘地抓紧爪子,抓破了郎娟的衣领,发出一声凶狠的咆哮,巨大的身子抵着墙根闭上眼。
郎妙春甩了甩无菌头套里满头的冷汗,长舒一口气。她可怜的首领,在遭遇同族背叛之后还是选择只相信族人,但悲提二度背刺。虽然良心有一点痛,但没办法,他杵这狼视眈眈,外面的大佬全都不敢进来。
比起来,参谋长的攻击性聊胜于无。失去了保护者的她,在四肢毛发反复出现的挣扎里,轻易接受了最高浓度麻醉剂的安抚。
另一头路斗勇的命也堪堪悬在了多位军医的手上,路白直起身子,火速组织医疗救援队:“现在立刻转运医疗中心——”
郎妙春接起紧急通讯,快速汇报完当前状况。对面沉默片刻,“他们俩先转运中心城地下实验室0701室。”
郎妙春叹气应下来。不知道蓄意杀害第一部人族参谋长会受到什幺处分。
郎领脸色严肃地站在军委大楼楼下,路斗勇的急救车快速而隐蔽地飞出视野。片刻后,强行抑制兽化并麻醉昏迷的郎定河和郎娟也被运了出来,血迹斑斑。
郎妙春低头行礼,这是退役首领,现任参谋长郎娟的父亲。
“中央军委会主任调派我为代理首领,暂对郎定河予以第一级处分,停职察看。”
郎妙春意料之中,仍难免呼吸一窒。
“送到实验室……等这两个人恢复正常再说。”郎领接着问,“有互相标记吗?”
郎妙春知道他在问什幺,迟疑地回答:“好像没有,挺有违常理。把脖子都咬断了那个不算标记吧?”如果这也是标记,那可就……
郎领蹙额:“他把标记的欲望转化成了杀人欲望?”杀人的代价远远大于强制标记。
郎妙春摇头。他在她们出现的时候就立即停下了撕咬动作并后退,杀人的心理并不坚决。
也许……
郎妙春想了想,又闭上嘴。最高量级强制发情叠加兽化,还能保持这幺清醒的权衡幺?她见过的发情可一个塞一个疯狂。
本章可揭示小线索:
小温知道当晚会有小型风暴潮
以及他没醒来是因为又梦到了荔荔
温故而不结婚纯纯是因为玩得花,温文尔他妈不详就是一个关于情事勒索后交易的事情……
狼嗷嗷:两国交战不斩医生
贴士:过渡结束,正式进入路脏脏主场,包括但不限于囚禁、强取豪夺、ntr狼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