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抱歉这周三次元有些情况没有更新,六七月冲刺备考可能不太稳定,不会弃坑的!!!

不日便到了赴宴时刻。

谢子葵听闻照慈要去京郊,说起衔刃山庄亦在不远处有一处温泉庄子。

想到她近日疲乏,便很是兴致勃勃地提议他先去那里打点好,待她宴席结束,一起泡泡温泉解解乏。

照慈自然不会拒绝。

只她听见温泉二字的时候,投来的揶揄目光让谢子葵一头雾水。反应过来之后,面红耳赤的青年本想说明明是她自个儿想多了,可他思索片刻,倒是觉得她这个反应提醒了他。

看来是需要好好准备一番。

泰宁侯的别邺位于城东,离太子在东田建的揽阔院离得不远。

安王于西北郊外有一处府邸,人称西邸,建制和规模皆与揽阔院相当。

在京郊建造别邺,本就是历朝历代高门贵族的传统。前朝末年之时,国力衰落,积贫许久,那些别邺无人打理维护,便渐渐荒废。

世家复起之后,又将这传统拾了起来。

这些历经几朝的世家建立别邺,乃是“以娱休沐,用托性灵”,为彰显自己的高尚情致,往往选址在远离人烟的静谧之处,是谓“荒径隐高蓬”的隐居之志。其内里必然是另一副生机盎然的田园美景,要的是鱼戏新荷动,求的是鸟散余花落。

内外景致的差异确立了他们与寻常农户或富贾豪绅的天壤之别。

偏偏本朝新贵们附庸风雅,未解其中精髓,只一股脑地争相建起别邺。

京郊多山,平整的土地并不算多,世族们那些僻远幽静的土地皆为继承,千金难买。是以新贵们退而求其次,而今京郊不远处的庄园已是鳞次栉比。每到休沐,盛饰马车于城门处络绎不绝。

照慈今日亦是其中一员。

混在这一长串的马车里,燕王府的车架便算不得显眼。

旁人见这马车眼生,本还在观望她是哪家的人,见她朝泰宁侯的过溪园而去,便齐齐收了目光,不再打量。

泰宁侯出身微末,为人豪放,虽常于园中广邀亲朋好友同聚宴饮,但并不与朝中同僚多往来。他倒也曾主动相邀过,只他交友不拘对象,无论是名僧大儒,还是贩夫走卒,他都乐意与之相交。

世族自恃身份,不愿与之相对畅饮;新贵唯恐遭了他人白眼,亦不来赴宴。

久而久之,泰宁侯这处过溪园便成了京郊颇为特殊的存在。

过溪园当真是个直白的名字。

入幽径,过青溪,见东山,方至过溪园。

青溪的一条支流贯穿庄园始终,似是引路人,带着初来者找到位置。

马车尚未停稳,远远瞧见影壁处候着一人,见车马驶来,走上前来。

照慈看着那身影,撇了撇嘴,把车帷放下。

来者自是乔装打扮后的崔慈。

她虽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亏欠于他的地方,但回想起那日的情境,她以为他会选择尽量避免同她有不必要的接触。

因而小厮拿来车凳,挑开车帘时,她只是对他颔首致意,下一刻便转开了视线。

却有青衫大袖飘荡眼前,其上丛丛密布的曼陀罗暗纹在阳光下分外显眼,欲要从衣衫上攀爬出来,沿着周边一切生物攀爬向上。

照慈眯起眼睛,终于发现了自己当日遍寻不得的衣物去了何处。

在栖寒寺后山溪边的那一次厮混,溪水混合着各种体液将他的粗布僧服糟蹋得不成样子。她叫太行去拿套衣服来给崔慈换上,那时他们同住一居,想来太行没分清两人各自的衣服,拿来的便是这一件。

她没太在意,竟也不曾发觉他从未归还。

墨绿锦缎外露出一截苍白手腕,青紫色的筋和血管都清晰可见,平稳地端举在她的身前,不见半丝颤动,彰显出主人不容拒绝的意志。

目光触及那截手腕,从晚春延续到晚夏的迷蒙时光似又回到眼前。

仿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似黄还紫的光线里,层层飘荡的帷幔后,青年人美好的躯体交缠在一起,因着先天有缺素来不见血色的肌肤一次又一次地被染成暖红。那手腕曾被千百次地扣紧,摇动着腰肢的青年人总是藏着深重的痴迷,不能自己地或主动或被动地承受被给予的一切。

栖寒寺的溪水由南至北,一路淌至青溪,又带来熟悉的水汽,劈头盖脸地砸在她原以为坚定的决心上。

她无法自控地咽了口口水。

毕竟,只论性事上的默契与契合,无人能出其右。

倒不知崔慈今日穿这身衣衫是故意还是无心。

她久久没有动作,旁人不解其意,没有出声,唯崔慈又将手臂往前递了递。

照慈回过神来,没有搭上他的手,兀自下了车,笑道:“先生这般相迎,倒叫我惶恐。”

既然她不咸不淡地化解了场面的尴尬,他也不放在心上,只说过溪园少见贵客,自要郑重。

他引着她往里走,两人说说笑笑,私底下的荒唐事儿便没叫任何人察觉。

这次私宴本就是让照慈过个明路,拢共不过几人。

换上一身常服的太子言笑晏晏,比宫宴之时更显仁厚亲和。坐于其左侧的泰宁侯是标准的军人模样,光是端坐在那儿,便像是能见其浴血沙场的气势。与之相比,燕王应当被称一声儒将。

另有两位东宫别驾作伴,八仙桌上,再两个席位便是照慈和崔慈二人毗邻而坐。

酒过三巡,方至正题。

太子举杯对向照慈,未等她回敬,先行饮下,而后道:“琉璃郎虽力荐世子,但孤知行事艰险,也想听听世子的意思。”

他们一群人早就把此间谋划想得清楚,太子为彰显体恤,多问这一句,只是因她现在才是这燕王府的话事人。来日刀枪斧钺加于体肤,崔慈隐姓埋名置身事外,却要叫她直面祸患。

这场面话说得好听,实则不过是要她表表决心罢了,难不成她还真能打个退堂鼓?

照慈闻弦知雅意,未拿起小盅,另叫人寻了个海碗来。

她双手托碗,向太子致意,一口饮尽。

太子知晓她的女子身份,虽不知其中内情,但见她爽快做派,心中倒是先有了些好感。

“为殿下效力,自当万死不辞。”

泰宁侯闻言笑了笑,这般说辞对上位者来说不知听过多少遍,他继续追问道:“却不知如何万死不辞?”

“欲为殿下效力,必先向陛下效忠。崔家事毕,臣当上书自请削爵,日后世族纷争,臣做前锋。”

此言一出,众人皆擡眼看她。

饶是她和崔慈商讨过多回,也没有谈到削爵之事。诚然,他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崔家倒台之后,明面上太子无法为她提供任何助力,圣意难测,燕王府本应是她保全自身的一张好牌。

照慈只做不知他们的心思,复又斟满一碗酒,酒液激荡,辛辣的气味充斥着众人口鼻,一如她此刻的灼灼目光。

她直视着太子,继而道:“可臣知殿下还有一心腹大患,臣亦为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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