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回卧室休整了一会儿,里面没有被闯入的痕迹。早上吉恩仅仅为了承太郎这个人才进了他的房间,发现他不在就立刻跑出来找他了,对他的屋内的精妙仪器和文件散乱的书桌没有半点兴趣。
趁着天气好,承太郎背上便携挎包又出门了,下午接近晚饭的点,带回了一沓记录满数据的纸。
他说不用等他吃晚饭,留一点他会出来吃的,接着就在书桌前工作到天黑。不知不觉夜深了,吉恩敲了敲门,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
“谢谢你。”
承太郎喝了一口温咖啡,在吉恩的注视之下,他犹豫了一下放哪儿,才发现手边的窗台已经有一圈显眼的咖啡渍了,最终还是按习惯将咖啡杯放在了那上面。
吉恩站在他身后没有离开。
“写完马上就吃。”承太郎头也不回地说。
“好——”吉恩像是得了什幺承诺一样,开心地离开了房间。
完成今天的任务已经是饥肠辘辘,看了一眼手表,这个点大家都睡了,他轻手轻脚走出房门,发现吉恩还在沙发上看电视。
“吉恩。”承太郎轻声说。
沙发那儿没有回话,承太郎走了过去,动静不大,裹在毯子里的棕皮少女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爬起来给承太郎开火盛饭,然后支着困倦的脑袋看他吃喝。
“你不睡觉,明天不用去上学吗?”承太郎被盯得口干舌燥,他随便找了个话题问。
“不用,我已经读完初中了,”吉恩眨了眨惺忪的睡眼,不理解他为什幺要这幺问,“我要嫁人的。”
几个月了,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承太郎并不想八卦,却没想到自己还是问出口了:“什幺时候?”
“等我找到值得托付的桑里奇,”少女回答,紧接着又问,“承太郎先生有托尼亚吗?”
“桑里奇”是男人的意思,有丈夫、情人的表达意味,相对应的“托尼亚”则是女人、妻子的意思。
“……”承太郎沉默了一下,“我很忙。”
少女打了个哈欠,她说:“好吧。”
很忙只是个借口,不代表找不到、不需要,如果吉恩继续问下去,他未必不会什幺都说出来。因为说真的,在这个充满语言障碍和生活差异的地方,什幺内容似乎都变得有意思了。
这是什幺日子呢?在外面,连小孩都想避开他这个显而易见的外乡人,闲下来他能碰到上岸的渔民聊几句,忙起来一天下来就只跟海洋生物对过话;回到家,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聊少女的心事,讨论些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理睬的话题。
没有必要强求,承太郎心想。他本来就是来做研究的,社交对他来说从来不是必需品。
但他有点想念充满人气的校园,路过时听到同学抱怨某个教授太变态,“啊、那不是我的导师吗”,他跟着反应过来、坐在高级餐厅看白人两口分食完一贯寿司,一转头发现朋友点了两盘加州卷、午夜十二点写完论文去窗口透气,把爬窗和女友幽会的人吓了一跳、穿过街边闪烁的霓虹灯,独自回到清冷却自在的公寓。
怀念这些并非都喜欢的事情,或许他单纯只是,还不能很好地习惯这里的孤独罢了。
吉恩摇头晃脑,最后还是撑不住了,她躺回沙发盖上毯子,昏迷前一秒嘱咐道:“承太郎先生记得吃完叫我起来洗盘子。”
“好。”承太郎答应道。
一个人吃完晚饭,承太郎清洗完餐盘刀叉,看到客厅的吉恩还蜷缩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他俯下身,隔着一层毯子搂过少女的腰背和大腿,将她稳稳地抱起来。吉恩的脑袋抵在他的怀里,温暖的呼吸驱散了他静坐一晚的寒凉,不过当事人已经睡着,对一切毫无察觉。
用肩膀抵开她房间的房门,他再次俯身将她放到床上的时候,耳侧经过她的嘴唇,听到了不甚明显的话。
她的唇瓣微动,嘴里念念有词:“盘子……”
承太郎不禁失笑,给她盖好毯子就离开了房间。
人一旦松懈下来,疲劳感接踵而至。承太郎突然也觉得有些累了,但他还是坚持借着月光出了门。
街灯黯淡,好在他随身携带了防水手电筒。下石阶楼梯时承太郎的步子走得很缓,这里大概并不存在能威胁到他的人,而如果是因为踩空楼梯栽跟头受伤,还是有点太逊了。
再次来到凌晨时走到的海边,时间已相隔近二十小时,海面却如之前一般平静。
唯一有区别的是,此时再无日光。近在咫尺的礁石显得奇形怪状,漆黑浓墨的海面愈发深不可测,脚边波动的微浪仿佛来自万里之下的深海,卷着某种未知生物潜游而上。
好在还有微弱的月辉与星光点点,让人能勉强静下心来欣赏遥远夜空的浪漫……不,只是因为他手里握着的手电筒能叫人安心而已。
承太郎曲起手指含在唇瓣下,呼出一段平滑的哨音。同时借着手电筒的光去寻找。圆弧的白光打在海浪之上,探索着平静的海面,没有生物靠近,似乎没有什幺异常。
他照常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反应,承太郎感到些许失落。
“吱——吱——”
正准备离开,一段类似哨子的尖锐声音于寂静的海浪声中响起。
承太郎不免有些激动,他往海中央走近了两步,水线直逼膝盖,他蹲下身,拨动身边的海水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那只灵巧智慧的生物循着水流靠近,钻出如墨的海面,流畅的身体线条在月光下泛着淡粉色的珠光。
承太郎的手抚摸上去,她轻轻用柔软的身体蹭过他的小腿,将狭长的吻部搁在他的手心。
“昨天太忙了,没来看你,”承太郎将脸贴在她的弹性而有光滑皮肤上,手上仍保持安抚的动作,“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吗?”
像是回答他的话,她突然用尾巴扇了他一下,力气之大,让他顺着卷起的海水坐到了地上。胸部以下的身体立刻被海水浸泡,承太郎被冻得嘶了一声,她自知做错事,缩回水面之下。
“没关系。”他说着,又向她敞开手。
于是她一跃而起,冲进他的怀里。这下又撞得承太郎向后仰,不得不用手肘撑着,以免全身湿透。
“你太重了……”承太郎笑着说。
她是一只雌性的中华白海豚,在异国他乡,他因一只海豚感到心灵上的满足。
第一次在图册上见到这个物种,他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美的生物,却一直没能寻找他们的踪影。没想到几年后,自己在海边散步时她突然出现,成为自己在这里的唯一安慰——没有共同话题,至少还有他的初心。
海豚只是碰巧遇到一个新鲜的陆上邻居,所以冒出头来好奇地观察,却反而被他观察进去。一开始她并不是随叫随到,但承太郎就好像一个追逐爱情的愣头青,每天至少去一次他们相遇的海岸,这下,让她不得不在意起来了。
渐渐的,她也每天出现在这里,她并不知道自己给男人带来了怎样的安慰,只是每日与他相见能在大脑中获得满足。所以昨天她没等到他,就像是被男友放鸽子一样生气。
可是她真的好想念他,想要与他交合。人类的长相与他们不太一样,但是她并不介意,因为他又暖和又温柔。
她能感觉到他一样激动,她摆着尾巴,用柔韧的生殖器缝隙去磨蹭他的身体。
但他好像不得要领,不知道伸出阴茎插进去,一个劲儿的拿他温暖的面颊和鳍肢抚摸她的背鳍和吻部。
他是不是还没完全性成熟,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呢?她悻悻地退下,不自在地在水中翻滚了一圈。
承太郎看她准备离开了,抓着她的鳍,在她软软的额隆落下一个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