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夜风刮得欢,花园里种植的灌木齐齐转向,园中木制秋千孤零零地轻晃。
二楼阳台上,晏澄迎风而立,期盼夜里的风能吹灭他的妄念。良久,他背靠雕花栏杆,露出痛苦的神色,暗地里责怪自己那莽撞的行为。阮知涵不高兴的时候会像蜗牛一样藏起来,显然,她不愿见他,因为他的冲动冒犯了她。
现在,他不确定她何时会恢复正常,或者说,她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亲近他。
晏澄心烦意乱,碰巧阮知洲发消息给他,询问阮知涵的近况。他草草阅读,得知是要问阮知涵的感情状况,血管中那股流淌的躁动愈发狂妄。阮家两兄妹秉性相似,天生丽质,心思纯良,没有坏心眼,更没有心眼。瞒过阮知洲,不是难事。
外边的新鲜空气足够清新,夹带着花蕊的芳香,吹拂过鼻间,他顿时松懈不少,编排出一通瞎话,使阮知洲相信阮知涵没有为感情烦恼。
晏澄有他的考量,他对阮知涵的感情是深埋心底的秘密,克制掩藏它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他无法轻易泄露它。再者,他甚至没有跟阮知涵光明正大地谈论心意,一旦告诉阮知洲,无异于间接告诉了阮知涵,这是他不愿看见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敢戳破最后的一层薄纱,否则,刚才不会落荒而逃。他害怕被阮知涵拒绝,尽管他的成长过程中不缺夸赞,可是他在她面前,永远学不会自信。
他时常不厌其烦地琢磨她的每个举动,偶尔猜测她可能真的喜欢他,然而,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会觉得她天生热情外放,三分好感能表现出十分喜欢,他大概不算个特别的存在。
晏澄怀着忐忑的心情,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东方日出,第一缕霞光进入室内,他马上起床洗漱。整理好着装,他先去健身房锻炼一小时,然后,静坐在餐厅里喝冰美式。
阮知洲的早餐已经备好,她酷爱豆浆与三明治的搭配,保姆及时将它们端上桌,杯子未满,热雾攀上空置的杯壁,他瞥了一眼,口中苦涩的味道有所缓解。
阮知涵今天非常磨蹭,一直到七点四十分,她总算拖着书包风风火火地跳下倒数第二个台阶,直奔餐厅。
晏澄见了她,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开口道,“坐下吃饭吧。”
阮知涵伫立在餐桌旁,不肯落座,她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微微低头,披肩长发遮挡侧脸,伸手拿起豆浆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轻声说:“我要迟到了,三明治路上吃。”
他本就敏感,有她这番话,他还有什幺不明白的。一夜的等待,都是他的自我折磨罢了。
晏澄抿了口咖啡,烧焦般的苦味混着酸涩刺激味蕾。
阮知涵拿来包装纸随便裹好三明治,趁机偷瞄他,他的精神不佳,疲惫全写在脸上,竟然憔悴不堪,不复往日的淡然。
她不敢吭声,全因她昨日的思考太过深入,完全颠覆她多年培养起的认知。
她攥着三明治,僵硬地往前迈一步,却被他叫住了。
“知涵,”晏澄没办法凭借经验判断她的真实感受,不禁心慌,“你今晚出去玩吗?”
阮知涵的手指摩挲着印花包装纸,“不玩,我准时回家。”
“好。”
晏澄之前很希望阮知涵可以注意两人间的距离,别一味地靠近他。但她开始主动远离他,他反而不习惯起来。
可是,她不靠近,他也不能勉强,唯有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朝外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阮知涵都有意躲晏澄。她努力不让那种彷徨的心情和奇怪的萌动破坏她与晏澄之间似亲人也似朋友的关系,演出自认与以前无异的热情模样。不过,她的眼神躲闪,肢体回避,是无法掩饰的。
晏澄轻易看穿她拙劣的演技,毕竟她完全不会演戏,他如果真的要相信她演出来的表象,就应该拥有特别强大的自我蒙蔽能力,可惜他没有。结果自然是,识破了,独自黯然神伤。
阮知涵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她与晏澄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为此心绪不宁。奈何她的处世哲学是,她的世界要围着她转。纵然晏澄对她很重要,她仍旧会选择把更多注意力放到自身感受上。
况且,她压根不知道该怎幺面对他,他闭口不谈他的感受,她心里乱糟糟的,既害怕又担心,情绪波动间,依旧把他放在跟阮知洲相似的位置上。
基于此,她现在唯二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是,那天晏澄拥抱亲吻她后,那一瞬的默许和心动,那种种亲密举动是否意味着她对晏澄有男女之情。
阮知涵觉得它们很重要,于是,一天到晚,她净琢磨这两问题,一会觉得有,一会觉得没有。
阮知涵找来她每一个关系要好的女性朋友,以“我有一个朋友”作为开头,转换人称,讲述她与晏澄的故事,得出的结论依然不统一。
她临近崩溃,有个朋友给她提了个建议,让她找对照组,实践出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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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澄已经爱到非知涵不可,知涵还处于亲情友情爱情都有,爱情占比较少的阶段。而且知涵容易分心……
爱上一个风一样的女孩,是对耐心和毅力的考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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