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转过路口,就停了下来。林萧和宫洺擡起头,看见前面堵得水泄不通。很多车子挤在一起不停地按喇叭。远处灿烂的云霞更加浓烈,迷幻的光影把整条街照得通红,仿佛上帝把一桶巨大的红色染料打翻在了这条街上。

林萧和宫洺拉开车门下车,朝前面张望着。

看了两分钟后,林萧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着:“顾里……”朝前面飞奔过去。

宫洺死死拉住林萧的手,把她的手腕掐出一道乌黑的淤青来。

瘫坐在地上,林萧耳际不断回旋着鸣响的消防笛声,膝盖则是擦破了一道长长血口子。

命运终是戏耍了所有人,就在林萧以为顾里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灾难和不幸后,却没料到更残酷、不可违逆的灾难降临在自己那个刚从死亡线挣扎回来的青梅身上。

林萧以为眼泪早在被救护人员确定自己的友人们无人生还时流尽,却在现下浏览顾里御用律师塞入手中的文件——顾里的遗产后,再次泪流满面。

单手捂住脸庞,细碎的硬咽最终释放出悲伤绝望的哀泣,攥紧承载着顾里一生所有的遗书,直到撕扯声传入耳膜,林萧再也无法承受地昏了过去。

十年后

林萧坐在180度全景观的三十层会议室里,冷眼扫过正争论不休的盛古高层,嘴角最终在高低起伏的争执中无声地扯出一丝弧度,也意料中的让整个会议室陷入寂静。

位于会议桌主座左边的宫洺,望住盘着发丝,黑眸森冷,在经过十年后,几乎变得比当年顾里更为理智、冷静、寡淡、漠然的林萧时,如同雕刻般的俊美面容不易察觉地扭曲,他永远不会忘记五年前对方是如何夺回盛古的主权,靠着蚕食和剥扯,一点点撕裂constantly坚硬的“包裹”……

“你们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来争论一个用五分钟就能解决的问题,怎幺?是平时太闲了,还是黄水喝多了,到这里来浪费口舌!”渗出寒意的话语令会议室的众人忍不住颤抖,“难道我花了那幺多钱就为了养两个只会唇枪舌贱的废物幺?”

冷峻的面容再次微微抽动,宫洺不着痕迹地扫过面露讥讽的林萧,也只有在训人的时候,才会让他隐约觉得对方还是那个中文系出身的林萧。

“没想到,大早上最黄金的时间竟全被污水淹得见不着光。”冷冷瞥向众人,漠然道,“还有其他问题幺?”

一致的沉默作为回应,最终换来一个浅得不能再浅的笑容:“会议到此结束!你,还有你,去财务处结账,然后赶紧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面对人群逐渐散去的会议室,林萧略显深沉的目光落于仍在原位的宫洺,微顿几秒后,无声地俯瞰窗外足以令某些人付出一切都为之着迷的景色,深邃的眸色掠过丝丝波澜,胸口却闪过熟悉的疼痛感。

瘦弱的背影在正午阳光下竟透出浓浓寂寥:“林萧,崇光不会愿意见到你这样。”

“作为constantly的总裁,又是盛古的股东之一,出席盛古董事会议,无可厚非,但这样的关心,还是不必了!”

周崇光!林萧的嘴角不自觉地扯出冷笑,原以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懂她爱她,可以白头偕老的人,却没想到,那个她以为可以相偕一生的人,最终却仍因家族而选择背弃她,甚至不惜拖着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顾里一起陪葬……

合上眼,避开刺眼光芒,而盘起的发丝在阳光下如同镀上一层金子般令人睁不开眼:“宫洺,把你手上最后5%的盛古股份卖给我。”转身,扬起职业笑容,却透出宫洺不熟悉的狡猾感。

“你认为,我凭什幺会放弃这5%的股份?”对于盛古的未来发展,他有自己的考量。

“这份文件,够幺?”扫过座位前未开启的文件,林萧轻笑,“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决定。”

打开,冷峻的面容在扫过整份文件后,瞬间染上怒色,转眼间又变回冷漠,无言地在文件下方果断签上自己名字,宫洺冷冷望住不远处仍笑容可掬的女人:“林萧,很多时候,我不明白,你是因为崇光变成这样,还是因为顾里才变成这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断,就算是损人不利已的事也能干出来,但更多的却是心狠。

“你不需要明白。”拿起宫洺签好字的文件,林萧露出抹笑容。

倒进柔软、舒适的硕大真皮沙发,林萧擡头望住满是水晶灯的房顶,眸心沁出一片朦胧:“顾里,我把盛古完整地拿回来了!”她用了十年的时间夺回原本属于顾里的一切,可却无法与她分享。

遮住双眼,她想念顾里了,想念她的毒舌、高傲、冷酷、蛇蝎心肠,还有那总是刻意掩盖的温柔。

当手机响起的刹那,林萧瞬间掩去眼中所有脆弱,起身整理好微皱的衣衫,在助理敲门的同时打开门向外走去。

“林总,车子已在楼下,预计30分钟后我们就能到达收购公司。”颔首,目不斜视地走进电梯,就当一切都精准进行时,正准备上车的林萧却被一旁突然冲出的人狠狠撞向车门。而腹间则不知何时留着一把已见不着刀身的木柄,下一秒,撕裂般的疼痛瞬间涌上脑海,世界也倾刻成为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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