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池里的蛤蟆

好歹是在Z市的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就连酒店旁边的小巷都挤了几家不大不小的店面。

冯榕榕一反上班时规整当驴的常态,拢着风衣斜倚在墙上,半眯着眼睛看着黑暗里酒吧的招牌。

好像是在人生的前二十年吧,冯榕榕想着,自己就很擅长在一堆选择中精准绕过最优选。

在二十一岁和刘新延分手的那一年,冯榕榕下定决心,自己之后人生中的每件事都要仔细斟酌之后再做决定。

她的每一步都力求不让自己后悔,但是人之所以是人,尤其冯榕榕自认在这座城市里无依无靠,更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便更有些疑惑时不时地会冒上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年久失修的许愿池里蹲了一只蛤蟆,蛤蟆跳呀跳,一心想跳出暴晒的大太阳,但是非要有那幺一两个不识趣的钢镚弹到蛤蟆的脑门上。

而今天这个钢镚上大概是写了“程彬”两个字。

要说程彬,大约算是个好人,但是一想着自己要和程彬结婚,冯榕榕心中又有些郁郁。

假如和程彬结婚······冯榕榕的视线从胸前风衣交叠处向着内里看去,她丰满的乳房还记得被程彬揉捏的感觉,“活儿倒是还不错。”语气中带着点悠闲和雀跃。

但冯榕榕更清楚的是,一旦和程彬结婚,有些事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一样,结婚、放弃现在不菲的收入,程彬家里那种传统的风气,孩子也是要生的,甚至婚后三五年孩子就要遍地跑。

一想到那样失控的场景,冯榕榕就觉得头大,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能成为一个好妈妈吗?

甚至,这样的生活和自己几年前的规划又有什幺不同。

“算了,算了。”冯榕榕把燃了一半的烟摁在墙上,半明半灭的火星闪烁着在墙上留下几道黑乎乎的印子。

恰在这时候,斜对角的酒吧里涌出来一群人,打眼一看,各个都醉得跟烂泥似的。

乌泱泱的醉鬼最可怕,冯榕榕转身疾步向着酒店走去。

巷子里的夜场陆续结束,灯光陆续熄灭之后,狭小的巷子更显得幽深静谧,而在冯榕榕身后,另一个人的影子也逐渐遮住冯榕榕略显瘦削的身体。

哒,哒哒,冯榕榕呼吸一滞,身后的人不仅方向和自己一致,甚至脚步声也有点莫名的熟悉。

但是在自己认识的人里,没有能和这种声音对得上的吧······

不不不,与其说是对不上,不如说是不可能,冯榕榕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能这样规律而充满秩序。

拿公司前台的话来说,“罗秘书的脚步声符合某种人设”,隐忍又有些心机,总觉得像是个有故事的帅哥,但可惜的是,前台的小姑娘又说“罗秘书帅是帅,可惜就是人有点乏味了,还是小顾总好,有性格,像冷酷的野兽”

冯榕榕清楚地记得自己听到这句肉麻的形容的时候,心底里涌上来的一股恶寒。

“小顾总何止是像野兽,小顾总根本就不是人。”

“一眼就能望穿的劳动关系有什幺好幻想的,相比之下,还是罗秘书有点神秘感。”

冯榕榕一面走一面裹紧自己的风衣,但偏偏身后的人也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直到快到巷子口的时候,冯榕榕做好了准备,几步就跑出了黑乎乎的小巷,迈进便利店明亮的灯光中。

似乎是有了凭借似的,她转身向着昏暗的小巷看去,却只见三两醉汉经过那头的巷子口,很快就消失不见。

不仅自己身后没有一个人,整条巷子都没有一点活物的影子。

嗯,有够奇怪的,冯榕榕擡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唔,是时候该回去了。”

走之前,她再朝小巷里望了一眼,垂下眼睛看着脚下的路,明亮如雪的清辉映在她雪白纤细的小腿上显得更加可爱。

不知道怎幺了,从小巷里出来之后,冯榕榕身体中刚刚被满足的性欲好像又苏醒了,鼻尖似乎有种熟悉的味道飘荡着,冯榕榕推开房门扑到程彬身上,掐了掐程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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