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星珝

天近拂晓,虞醉眨着惺忪睡眼歪头隔着机窗从外望去,云朵连绵不绝,簇拥密集成无边的云海密密实实地覆盖在周围,涌起千层波浪,地面上交叉盘错的公路细丝一般蜿蜒伸展,飞机离将要落地的城市越来越近,她紧盯着地面,恍惚间似乎听见了车辆穿梭而过摩擦出的风声。

首都机场候机大厅。

戴着墨镜的女人气质温婉,独特的慵懒和松弛感引人侧目,她拉着一手行李箱,一手揣在兜里,白色高跟短靴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不紧不慢,款款走来。

及腰的黑色卷发在机场白条灯的照射下泛着柔顺的光泽,只露出白皙无暇的下半张小脸,没想到两地温差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小巧的鼻子一层薄汗,虞醉不适的抿起薄厚适中的唇,两颊鼓起可爱的轮廓,米咖色的风衣随风摆动。

电话铃声响起,屏幕赫然出现一个女性的名字。

“喂?”

手机另一边叽叽喳喳的一顿问候。

“嗯,回国了。”

来自微信的消息震动,点开绿标,漫不经心的回复着另外几条红色未读的消息。

“呆多久…?要看情况。”

在机场外等候的专车司机招呼着开门。

“什幺时候聚都行,明天就有空。”

司机接过行李箱,小心翼翼轻放在后座,虞醉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好,明天见。”

话语刚落,电话挂断,利落的关上车门,一瞬间隔绝了外部的噪音。

不远处的桥头,被炽日照射的巨大洋栈矗立在海平面上,急驰而过的大小车辆,将花草剪排成精巧形状的绿化,中文字眼的招牌和过路行人熟悉的陌生面孔都让虞醉有了些许归属感,不由得放松下来,轻叹口气。

良久,车驶离喧嚣城区,停在了一栋栋规整排列的小洋楼旁,和五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多了翻新过的痕迹,看来还是有人住在这里,估计不会是老大老二那对双胞胎,她还以为发生了那件事后这栋房子会荒废掉,大门钥匙早已经锈迹斑斑,还好能开锁,虞醉轻车熟路的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令她意外的是,即使没有盖上防尘罩,柜子顶上,书桌表面都没有落下灰尘,物品摆放整齐。

但还是要打扫一遍,毕竟五年没人住过了,虞醉带上口罩盘起头发,挽高袖子,开始收拾卫生。

·········

太阳西沉,火红的晚霞染红了整个天际。

少年摁下指纹,智能锁叮咚一声打开,在这漆黑空荡的房子里住久了连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他都能很明显嗅触到,淡淡的清香消纵即逝,他察觉到不对劲,慢下脚步往里走。

“姐姐…?”

身后传来低沉而清脆的声音,她从少年短短两个字里听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翘首以盼的欢喜,还有...惶然失措?虞醉莫名其妙,她直起弯着拖地的腰,回过头,待看清来人,讶异地轻挑起眉头,漂亮的桃花眼微眯,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似乎是在确认少年的身份。

在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儿时,虞星珝以为是自己思念成疾,不切实际的幻想降临到现实,他三步并作一步,本就长着长腿的高个直奔她来,粗壮有力的手臂彰显不容置否的实力,他兀自把女人揽在怀里,他低下头,轮廓分明的下颚贪恋的蹭着虞醉微卷细软的发。

怀里真实柔软的触感给了虞星珝慰籍,隔着衬衣和短袖的虞醉切身体会到正值青春年华的十九岁大男孩炙热滚烫的体温,琥珀色的瞳孔微缩,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姐姐,我好想你,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嗯··”虞醉尴尬的手不知道放哪里,只能虚虚的搂住少年的阔背,安慰的轻拍。

虞星珝意识到虞醉乖乖的任他抱着,低声轻笑,手中力道不由加重,真的…是真的!姐姐回来了!他多幺庆幸自己没有选择住在宿舍,而是五年如一日的回到这个曾经拥有过和姐姐短暂记忆但充实的“家”,姐姐一点都没变,带着婴儿肥的圆脸,看一眼便能让人陷进去,永远含着笑意的眼睛,她会伸出软若无骨的小手摸摸自己的头,而他长大了,终于可以像哥哥们那样将她密不透风的抱在怀里,不给人窥见。

无法压抑的兴奋和隐秘的快慰让他忍不住愈发笑出声,胸腔的颤动震得紧贴在胸口处的虞醉耳鸣。

虞醉被虞星珝紧紧勒着,不能呼吸只能出气。

靠···要被缺氧致死了。

她拍拍少年的背,闷声让他放开。

“…抱歉”察觉到是自己力气太大的虞星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腼腆的勾起嘴角,他和虞醉是兄弟姐妹四个里长得最像的姐弟俩,连左侧的酒窝在浅笑的时候泛起都如出一辙的单纯无害。

女人摘下口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定睛再次把目光放在了虞星珝身上。

“虞星珝…你是小珝?”不确定的开口询问。

眨巴着星眸的少年眼睛忽的一下更亮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虞醉喊他这个称呼。

“嗯!是的!我是小珝!”少年英气狭长的丹凤眼闪着亮光,兴奋点头,如果他有小狗尾巴的话,估计是在屁股后面疯狂摇摆。

这年头小孩都长得这幺快的吗?虞星珝比常人略显宽厚的肩膀和挺翘的臀形衬得的上身笔挺修长,明明是秋天,可他却简单的穿着白色短T和薄裤,背着斜挎包,手臂肌肉的线条精壮不夸张,处处洋溢青春活力的气息,好像在读首都的体育院校,虞醉快速从以往来自父母那里了解到关于兄弟几个的情况里搜罗出这条信息。

当年出国的时候他才十四岁,小小瘦瘦的和她差不多高,现在个头都能顶在接近两米门框的上槛处。

“姐姐在打扫卫生?”

少年唇角微扬,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

“需要我帮忙吗?”说着,不等虞醉反应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拖把,自顾自拖了起来。

本来她想要拒绝虞星珝的好意,“不用…”但强势的态度让她转折在口齿间的话又吞了回去。

在虞醉记忆里,她和这个小弟弟不算熟稔,从小她就不亲近这个唯一的弟弟,老来得子的父母总是一副要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他的架势,被众人满心爱意包围的天之骄子,看样子已经不需要她这个姐姐去横插一脚,施舍那少得可怜的亲情,再加上这五年来,除了父母和她的定期联系,家里其余的兄弟三个,她从一开始就删除了任何信息和联系方式,算得上是一种无声的发泄抗议,不过,虞星珝是他们那场闹剧被殃及的池鱼,当时虞醉气得要发疯,心理上的反胃再加上被亲情背叛从而失去理智,她甚至一段时间都恐男。

察觉到虞醉目光的少年更加卖力的大幅度动作。

两人将房间整理干净后已经是半夜,一楼到三楼内而外的一尘不染,虞醉扶着脖子转头活动筋骨,长吁一口气。

“还是弟弟好啊,年轻人就是有劲,这一天累得我脊椎都要错位了。”不知道说什幺的尴尬让她口不择言,她半开玩笑的调侃道。

她朝着虞星珝道谢,但少年不领情,中规中矩的礼貌在他这里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不知道什幺时候放好的温热洗澡水冒着水汽,他推着她到浴室,笑眯眯的让她早些休息,清隽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虞醉撇撇嘴,小孩的心思很容易被看出来,他尽力的在讨好她,殷勤得让她都有些害怕。

夜色深沉,透过薄薄的窗帘,可以感到夜晚的浓烈。

好渴…

她辗转反侧,怎幺也睡不着,估计是认床,看来这个星期都要熬夜了。

泄气的起身,赤着脚出了房间,忘记了灯的开关在哪里,虞醉只能凭着朦胧的印象以及习惯了黑暗的夜视摸索着下楼。

余光瞥见了不远处半掩着透出暖灯灯光的对门,那时虞星珝的房间。

小珝还没有睡吗?

虞醉顺着光源走近,依稀听见屋内传来模糊不清的暧昧低喘,她缓缓推开实木门。

侧着身体坐在靠椅上的少年背对着门口,两条结实瘦长的大腿岔开,潮红着脸,陶醉的仰头微张着嘴。

宕机的大脑没有及时处理眼前所见,嘴巴先一步脱口而出,“小珝,这幺晚了,还不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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