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保镖奉命行事,把餐车推进来后就走了。
小餐车上依旧琳琅满目,堆满了我最爱吃的东西,但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继续看向电脑,机械地敲打键盘写着论文。
从宋星尘那边回来后,贺臣帮我向学校申请了转网课,名正言顺地把我锁进了他的书房里。他每天无论忙到多晚,都会回来把我抱到他的卧室陪他睡觉。
字面意义上的睡觉。
他似乎在努力扮演回哥哥的角色,发现妹妹交到了一个不靠谱的男朋友,棒打鸳鸯后把妹妹带回家照顾。
但他没有教育妹妹的不听话,也没有惩罚妹妹的偷尝禁果。
除了推开宋星尘卧室门时的那一声怒吼,他也没有其他生气的迹象。
那一晚,他沉默不语地用泡沫洗掉我男朋友留下的吻痕,再在相同的位置覆盖上他的吻痕。这样我就又是独属于他一人的好妹妹。
我们每晚都同床共枕,但心却像隔了好几千公里。
我读不懂他。
他好像也读不懂我。
*
这两天回暖了不少,清晨醒得早些还能听到鸟叫声。
课赶完了。
无所事事的我躺在贺臣的老板椅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
现在的我比高考后还无聊。
像蹲监狱似的,监狱长贺臣还不允许顾宁宁和小哑巴来探监。
“叮——”
贺臣的电脑屏幕显示他收到一条新消息。
这台式机他已经不用很久了,谁会用这电脑上的账号和他联络?
好奇心驱使我打开电脑看一眼,我动了动鼠标,屏幕上提示要输入密码。
我分别试了贺臣的生日、名字、代号……
都不对。
有些烦躁的我自暴自弃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没想到却成功登进了电脑主页。
「找到你妈妈了。」
贺臣的妈妈?贺家主母?
她失踪了十余年,从我来到贺家后从未出现过。
不,甚至贺家上下所有保镖和仆人,都像是从没见过这个人似的。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任何关于她的照片,为数不多的贺家合照上也仅有贺臣和贺父两人。
在我还疑惑时,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把保险柜里的钥匙拿好,我们找个时间见面。」
我走到那个双开门保险柜前,梅开二度地试了试自己的生日。
“咔哒——”
保险柜门竟真的开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堆我说不上来的奇怪玩意儿。
缺了一只耳朵和一条腿的纸兔子,毛快掉秃了的扭棒恐龙,糊满了浆糊的纽扣布袋,用竹子编了一半的不知道什幺破烂……
一个个都丑得千奇百怪,但却被精心安置在专门的收纳盒里。
我一边吐槽着贺臣的审美,不知道从哪里整来的这些丑东西,一边皱着眉头在这些垃圾堆里找钥匙。
一张带着爱心的粉色卡片掉了下来。卡片上画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旁边还有歪歪扭扭的配字:我爱哥哥,想和哥哥一被子在一起!
“一辈子”还写成了“一被子”。
我想起来了,这些破烂好像都是我手工课的作业。
这张卡片是我的父亲节作业。
那会儿老师要求我们画和爸爸的快乐回忆,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回想起我和贺父有什幺交集。
我说,平常都是哥哥带我的,老师就让我写下想对哥哥说的话。我认认真真地画了贺臣每天早上起来给我扎辫子的场景,还给他画了顶绿帽子。
老师说,最好不要给男生画绿帽子,不吉利。
但我喜欢绿色,我就要让我哥戴绿帽子。
卡片背面还有一行陌生的隽秀小字:霏霏,我也好爱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盯着这张小卡片看了很久,然后把它塞进裤兜里。
*
我还是没能找到那把钥匙在哪里,也许并没有放在保险柜里,是那个人记错了。
又翻箱倒柜了一番。
我在书桌抽屉里翻到了自己的身份证,也翻到了一份契约合同。
这是一份贺家的保镖合同,但条款及其苛刻。甲方贺家要求乙方保镖不惜自己生命的代价,执行甲方的任务,保护贺家人,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读了几页便兴趣缺缺。
刚想放回原处,却看到乙方落款处赫然写着:付泽。
我的呼吸凝固了。
因为我在车祸中不幸丧生的双胞胎亲弟弟就叫付泽。
当时爸妈还一直调侃,说我们家我付梅负责貌美如花,而我弟弟付泽负责扛下所有。很烂的梗,但他们乐此不疲。
我再三确认了签订日是8年前,正好是小哑巴来贺家的那一年。
我弟弟还活着?他就是小哑巴?小哑巴一直瞒着我的是这件事?那我妈呢,我爸是不是也还活着?小哑巴来贺家是来找我的吗?
他怎幺哑的,为什幺什幺都不跟我说,还签了这份终生的卖身契?
不,也许是同名同姓?
无数个问号接踵而至,化作团团迷雾一口一口吞噬着我的清醒,搅得我脑袋里一片混乱。
“少爷。”
我听到了门口保镖们的问好和脚步声,看了眼被我翻得一片狼籍的书房。
“霏霏。”
贺臣推开门,目光锁定在保险柜前的我身上。
我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小卡片,翻到了背面:“我怎幺不记得当时我还写了这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