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鱼饼之交

公孙瓒近来很是好奇,怎幺自那日打猎回来,自己这位好贤弟怎的就成了猫奴,去哪儿都要带上那只白猫。

且不说平日与人交际,晨时锻炼,起剑舞、诵书卷都要带着猫,就连上课,公孙瓒也能看见那猫儿就在窗户外边玩耍,而刘备恰好坐在靠窗位置。

老实说,公孙瓒更好奇为什幺那只小猫头上长了朵花,看着挺可爱的。

而且这白猫似乎也是分外喜欢他,十分通人性,见着他还会挥挥手,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公孙瓒是她的猫朋友。

他问了刘备,这猫唤何名。

惊鹊,是小猫的名字。

小猫似乎很喜欢刘备唤她阿鹊,但刘备偶尔会叫她“小花”来逗逗她。

公孙瓒有些奇怪,不知怎的,他总能从小猫那些憨态可掬的行为里,看出娇憨与骄矜。

“小花,又来听课啦。”

公孙瓒主动去抱过小猫,无意间看见自己兄弟还有些不舍的表情,忍不住笑骂两声他是猫奴。

刘备愿意把猫让给他抱,阿鹊可不愿意。她戳着小爪子,柔软的猫毛都要炸开来。可能是又想到了罪魁祸首是谁,小家伙撇撇脑袋看刘备,仿佛在说:“都怪你,谁让你取‘小花’这个名字!”

刘备失笑,公孙瓒亦有几分忍俊不禁:“好了好了,阿鹊,阿鹊。”

果然,小家伙满意了,脑袋上顶着的花也绽开来,迎风一摇一摇,心情格外美滋滋。

“也不知你这猫儿怎取得一个鸟鹊名字。”

这一日刘备有要事须回去探望母亲,安置家中事物,他不希望阿鹊和他一起忙碌奔波,又担心只留阿鹊在书院不安全,便想着将小猫托付给公孙瓒。

如此他见公孙瓒与阿鹊相处甚好,也放下心来,与一人一猫招手,扬长而去。

堂后,公孙瓒本想寻来两书童照料阿鹊,自己去外头买鱼饼,先前看了不知多少遍刘备喂猫,小猫的娇态与低呜让他也想喂食一回,这下总能实现了。

只是阿鹊可黏他,偏要跟着去,一人一猫干瞪着眼,瞧那小花微微倾倒,有要闭上的趋势,若是等堂弟回来,这馋猫必要借着小花来告他的状。

“我带你去还不成吗,你这小花怎幺焉了,快开花,快开花。”

说罢,公孙瓒上手捏了捏小花瓣,又被阿鹊的尾巴打了两下。

立侍左右书童二人,只觉少主怪异,身为下人,不好言说,相看一眼,琢磨着少主或许身体出了什幺问题。

公孙瓒动作一滞,他这几日观察来看,也知旁人看不见小花,现在自己这番动作,怕是要引来书童惊诧。于是他灵机一动,改了说辞:“小花小花,快给小爷笑一个。”

阿鹊晃晃尾巴,倚在他胳膊上,毫无感情地拉动了一下嘴角,权当是给他一个面子。

公孙瓒乐得如此,抱着小猫踏门而出。

街市热闹非凡,寒冬腊月,个个等着过节,凑喜庆热闹与福气。阿鹊不懂这儿的习俗,却明白他们的开心与热烈,人们开怀的大笑总是让人感到温暖,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不惧凉风了。

小家伙愣了一下,看看挡在自己身前的布袍。躲在公孙瓒外袍里边的她好像没资格说这话。

那又怎幺样,反正暖乎乎的,舒服。

阿鹊又蹭了蹭公孙瓒,钻得更里面一点儿。

递钱,拿过店家包好的鱼饼,少年怀里的小家伙眼疾手快叼走袋子,蹬到肩上,轻轻喵哼两声,像是在指使公孙瓒找个人少的地方让她享用美食。

公孙瓒也不恼,笑呵呵从猫口夺食:“待会儿再吃,怕你拿不住,我先帮你拿着。”

“喵,喵喵。”阿鹊莫名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时下凉风习习,赖在公孙瓒身上的阿鹊忍不住哆嗦两下。小可怜呜呜两声,此时此刻她能感受到的温暖只有热乎的鱼饼,以及正伸出手准备给自己遮暖的复姓公孙的少年。

阿鹊记得,他后面好像纵容了自己坏的那一面性子。

也好像……并没有在乱世中,存活太久。

这个人好像和书里说的不一样,至少现在是不一样。他笑得开朗,有勇,虽不知有没有谋,但是他在学习方面胜过刘备。

……也有刘备很少心思花在经书学习上的缘故。

“小家伙想什幺呢?”

公孙瓒已寻好一处地方,上有房檐遮雨雪,下有披风挡风。修长白皙的大手复上来,他一只手即可捏住阿鹊的小脑袋。

阿鹊挣扎一下,想要咬他,但是才张开嘴,又想到这个人对自己也不坏,于是又收回幼齿。

牙齿好收,但嘴巴被大手抵着,不好再闭上,小巧可爱的短舌也就难以避免地触及手心。

滑糯糯的,濡湿了少年的手心。

“你这小猫怎幺还舔人?”公孙瓒忙收回手,手心处还有那种怪异触感。

似乎是意识到这话不妥,他又补充:“你是不是在和我撒娇?”

毕竟小猫都会舔东西,有时候舔毛,有时候舔一舔喜欢的人。这幺说……这小白猫喜欢他?

阿鹊一时无言,不停在心里念: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少年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手心,上边还有猫儿的口液,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恶心。

他甚至还想再被舔一舔。

于是拆开鱼饼袋封口,从袋里捻出一块,喂到阿鹊嘴边,想着这下她吃东西时兴许会舔上他的指尖。计谋是好计谋,只可惜阿鹊完全不如他意料那般,轻轻一跳,叼过鱼饼,安坐在一边正要细细啃食。

公孙瓒连根毛都没碰着,更遑论小家伙的舌尖。

他捏住小猫后颈,一把拎起:“阿鹊,你再舔舔我?”

鱼饼都没来得及咬下口就被命运捏住脖子的阿鹊:喵喵喵?你在开什幺玩笑?

一向被惯着长大的阿鹊可不喜欢这幺被人拎着,在她看来,这无异于拎小鸡仔。她挣扎两下,无果。索性不装猫了,嘭得一声变成人形,跪坐在公孙瓒身上,往他脸上咬了一口。

“你好吵呀。”

公孙瓒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女,鼻间尽是芬芳幽香,脑子一懵,再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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