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元循咬牙切齿道:“你个逆臣贼子,也配提起朕的太上皇后?”
褚定北忽地轻笑,嘶哑着声音道:“也是,罪臣不配。”
他脸色苍白如纸,额间满是虚汗,浑身被鞭打得皮开肉绽,整套囚服都被鲜血晕染。
可元循仍觉大理寺牢狱的人下手轻了!
一想到眼前这表里不一的奸诈小人前世今生的所作所为,他便恨不能将他当场碎尸万段!
面上装得刚正不阿,对他这个旧主忠心不二,背地里满肚阴险狡猾之事。
就是这下作无耻之徒,在他渡淮归途搞突袭,以至于他今生无法在崔炽繁生产之前赶回来!
尤其这褚贼又使出调虎离山之计,自己只身潜入洛阳,甚至潜入皇宫,妄图劫走他的女人!
元循不敢想象,若是他在前线一心恋战,没能及时赶回,恐怕眼前这阴毒老贼就要将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掳走了!
褚定北见对方一副嚼穿龈血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武帝因他而迁怒了崔炽繁,可如何是好?
若是元辙那小子已长大成人,尚且能护一护母亲,可如今他偏偏只是个没长牙的奶娃娃……
整座偏殿一时陷入冗长的寂静,两个男人之间暗潮汹涌。
良久后,元循忽然展开那被他揉成一团的信纸,并举到对方的眼前。
他面若寒霜,冷声道:“说说,上面写的五石散是何意。”
褚定北敛下眼眸,不卑不亢道:“回陛下,太上皇后前世临终服用的丹药,罪臣查出内含大量的五石散,足以当场毙命。”
“是谁做的?!”元循蹙眉追问。
虽是这幺问,他心底愈发怀疑到太皇太后慕容氏身上。
自从昨日慕容太皇太后设计引诱崔炽繁前往,他便下令封锁整座永和殿,所有人等不许进也不许出。
与此同时,他又派大批暗卫盯着宫外的慕容氏一族,若略有风吹草动,便即刻围捕。
褚定北却摇摇头,“并未来得及细查。”
他本想说出和尚明空尸体就出现在崔炽繁的身边,却又担心武帝知晓她前世曾有过旁的男人而动怒。
前世,他一面紧锣密鼓地忙着大行皇太后的丧仪,一面暗中细查其死因。
又因那小和尚明空当时也横尸在旁,他便疑心是明空所为……
严刑拷打了当时随侍显阳殿的所有宫人内监后,才得知皇太后崔氏那阵子曾服用过一味定颜洗髓丹。
而不知为何,阖宫上下却忽然怎幺也搜不出任何一瓶定颜洗髓丹来。
最后竟是承宁帝元辙装疯卖傻地闹了一通,莫名就从显阳殿的一处密柜里搜出了一瓶。
太医刚验出里头含有大量的五石散,当日,他也被承宁帝元辙当场击杀……
元循嗤笑出声,讥讽道:“亏你还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呢!当真无用至极!”
褚定北背脊一僵,瞳孔微震——
为何武帝会知晓他前世升任了大司马,并且权倾朝野?
难不成那狠心的女人竟与武帝交心至此,将前世的一切都尽数坦白了?
褚定北眸光阴沉了下来,满腔是抑制不住的血腥气上涌,心跳刺痛到几乎骤停。
“既然你前世也没查到什幺,朕也没什幺可审的了。”
说罢,元循深深地睨了他一眼,旋即负手扬长而去。
就在他跨出偏殿的一瞬间,里头手脚满是沉重镣铐的魁梧男人忽然“砰”地一声巨响倒地。
本就浑身上下被鞭打得没几处好肉,如今又历经剖心泣血之痛,褚定北再也支撑不住了。
待方才押送他前来的数十名禁卫进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个身形壮硕高大的男人气若游丝地倒在地上。
领头的人赶紧凑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与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