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赵宝儿秀眉蹙起,不满意她的编发又拆解下来,好不容易进行到穿戴首饰的步骤,却拿起几只钗子比了又比,无法抉择。
站门口的衡光见赵宝儿如此纠结,走近她身边,温润的声音响起:“宝儿怎样都是最美的。就戴这只吧。”
赵宝儿忧虑的眸子印在铜镜,左右偏头展示自己脑袋的各个角度,说:“夫君,这样就可以了吗?是不是太素了些...”
衡光大手略微用力的摁在赵宝儿的双肩上,望着镜中的赵宝儿,说:“不,这样就足够了。”
赵宝儿稳了稳头上的玉钗,长舒一口气,终于露出笑容。
“希望不会给夫君丢脸,不知道宫中的规矩如何森严...”
衡光握住她的手,拉她起身,二人朝王府门口走去。
“没有人敢欺压我的妻。”
夫君...
赵宝儿的嘴角弯起,感受着掌心逐渐传来枕边人的温度,她快步跟上衡光的步伐,与衡光紧贴。
宫宴上,赵宝儿被安排到左侧,而衡光在右侧,二人隔着偌大的舞台两两相望。
皇帝战启并没有现身,此次宫宴全权由太后素琴操持,而素琴目的便是想看赵宝儿是何等妖物,以及要给点赵宝儿颜色瞧瞧。
看着对望的两人,俨然伉俪情深的样子,素琴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她的东西怎幺能被别人抢走?
赵宝儿见衡光举杯,自己也端起酒杯,眼神示意下,两人共同饮下美酒,夫妻之间的默契无与伦比。
衡光拨动着两个女人的心弦,赵宝儿的和素琴的。
歌乐响起,舞台上人群涌动,在场所有宾客的目光都集中在精妙的舞蹈上,而一名侍女无心精彩的表演,小步走到太后身边一阵耳语。
“什幺?有贼人闯入了我的寝殿?”
太后神色先是一凝,随后端起慈爱的笑朝衡光举杯。衡光注意到素琴,便向她举杯回应。
寝殿中的东西,也就你们想要回来,你们且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全身而退!
宴会进入中场休息,宾客在太后的煽动下前往花园赏月赏山水,赵宝儿随人流而动,在贵妇人的包围下,赵宝儿看不到衡光的影子,又奈何贵妇人们都十分热情,推搡着赵宝儿去往湖中亭。
太后见赵宝儿已经踏上湖心亭,便急匆匆赶回凤阁殿。
“他是如何逃跑的?”
“回娘娘,那窃贼力大无穷,掌风刚劲,一掌破开窗户,翻身飞跃出去...”
他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能人?
素琴大袖一甩,冷声说:“你们直说遇到窃贼,叫林统领带侍卫搜查宫中每一处角落。”
门外又赶来一名侍卫通报:“报告娘娘——王妃知足落湖,被一名侍卫所救但...”
总算迎来好消息,素琴极力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佯装愠怒:“干什幺吃的?王妃怎会落水?你这让越国如何看待我们吴国?来人带路!”
“可是娘娘...王妃休息的屋里头有污秽腌臜之音,怕是冲撞了娘娘的凤体。”
素琴表现得更加气上心头,单手拍打桌面,说:“什幺?你的意思是王妃在行苟且之事?如此荡妇,如何能担任王妃之位...越国也真是好样的...”
事情有点出乎素琴的意料,她本意是想让赵宝儿落水被侍卫搭救,侍卫可趁机脱下赵宝儿的衣物,让伺机而动的侍女撞破,好让赵宝儿身败名裂,让衡光不得不休了她。
如今偏殿传来这样的声音,怕是闯入宫中的窃贼遇到了落单的赵宝儿,药性起便强上赵宝儿。
衡光啊衡光,你千算万算都想不到是你的属下染指了你的妻吧?那天口口声说她是你的妻,是你最爱的人,我倒要看看,她身子脏了你会如何反应。
素琴越想这其中利害,就越高兴,毕竟赵宝儿是越国的人,她不守妇道与人苟且,可以视为越国对吴国的大不敬,吴国对越国的讨伐便有了理由,战启也一定会非常高兴。
偏殿前人群熙攘,皆在房门外窃窃私语,他们知道里面的女人是王妃但野男人到底是谁,还无从得知。
可谁也不敢闯进去,毕竟是王妃,贸然闯入就是冲撞王爷,而王爷权势滔天,无人敢打开房门当场捉奸。
“让开!让开!娘娘来了!”
众人让出一条路,素琴捻起裙角走得飞快,推了推房门发现上锁,喊着:“来人,给我撞烂它。”
木头碎了一地,待素琴成功进入房间内,男女欢爱声早早结束。
屋内光线昏暗,素琴瞅着体型是个成年男子,怒喝:“大胆贼人,竟然亵渎王妃...”
随从点亮油灯,男子拾起地上的衣物简单围在腰间,硕大的身躯挡住床上喘息不断地赵宝儿。
“我倒不知道,太后颠倒黑白地本事越发地长进了,还是说太后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看不出我是谁?”
烛光亮起,衡光的身影清晰可见。
“是你?这怎幺可能?”
衡光冷哼一声,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素琴看,开口说:“什幺怎幺不可能,宝儿是我的妻,跟宝儿在一起的男人必定是我,放眼整个吴国,谁敢欺负我的妻?”
“看来太后不紧老眼昏花,脑子也不清楚了...”衡光一顿冷嘲热讽,全身耸立尖刺,像充满进攻性的野猫。
左右侍从默默退下,他们明哲保身,自知太后和王爷的对话偷听不得。
素琴最恨旁人提起年龄一事,她几近四十,平日再保养也难逃岁月留痕。一个靠夫家权势享受荣华富贵的女人,没了吊住男人心的美貌和身体,如何维持她的无限风光?为此,素琴苦恼养颜之术,同时最记恨他人提及自己年龄一事。
“你大胆!我可是你的生母,若不是生了你,我怎幺会如此?衡光,你的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以母亲的身份压衡光一头,是素琴的惯用手段,因为她每搬出母亲身份,衡光都会软下语气。
可此衡光非彼衡光,衡光的声音洪亮无比:“那又如何?事实就摆在那里,还让人说不得了?忠言逆耳,太后听不惯就别在本王跟前露脸,也不要在朝堂之上露脸。”
“你!”素琴气得后退几步,缓过心神才发觉:“是你...衡光才不会如此对我...今日宫宴,明明是我邀请他前来,你怎幺可以——”
衡光强行打断素琴的话,说:“我就是衡光。”
“不,你不是...”素琴摇摇头。
嗤笑声响起,衡光反问素琴:“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不是衡光?”
素琴哑然。
就连已经跟二人交合过的赵宝儿都分不清,更何况抛下年仅6岁的衡光而入宫的素琴?
床上传来赵宝儿不舒服的呻吟,衡光心念不能再做停留,便说:“既然丑媳妇已经见过婆婆,烦请太后起驾回宫,好生歇息,毕竟您年事已高,精力有限。”
素琴粉嫩的脸蛋登时变得苍白,显然是被衡光的言语呛到。
眼看衡光抱起赵宝儿就要往外走,素琴捏了下手心,大喊:“慢着!”
衡光慢慢地转身,冷笑看着素琴,问:“太后可还有其他事?这春宵苦短,想必太后也是知道的吧?”
他声音洪亮,让屋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语气带着嘲讽,乖张的神情让素琴面目变得扭曲。
素琴跟新帝战启搞在一起已经不是什幺私密事,但是否能敞开来大说特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衡光虽未点破,但屋外人都是人精,知道衡光在暗指素琴秽媚上,让素琴气得心口抽抽疼。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情绪后,说:“衡光,叫住你不为别的。只是刚刚有贼人闯入我的寝殿,眼下林统领正带人搜查整个皇宫...所有人,都不得自行离开。”
“哦?本王在这跟新婚的妻子翻云覆雨,难不成还会跑去太后的寝殿寻刺激,顺带偷了点东西再回来继续极乐云巅?”
“你!”素琴被气得一愣一愣的,极少在男人身上吃瘪的她在眼前这位衡光受尽委屈。
衡光怀中的赵宝儿难受地皱起眉头,呻吟不止,衡光只好柔声安抚说:“你先忍忍,很快就回府了。”
俊逸的男人敛起锋芒,素琴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衡光,不由得踉跄几步,心道:衡光,我的衡光啊…你是不是也这样轻声细语地对待她?
衡光看了一眼素琴,将赵宝儿裹得密不透风后,离开了这人多眼杂的地方。
“王爷,王妃这是?”驾车的小厮一直在皇家马厩候着衡光和赵宝儿,见衡光抱着赵宝儿走过来,不禁出声问道。
衡光径直踏进车厢,说:“先出了皇宫再说。”
小厮应了声,吹哨使唤马儿,稳稳地驶出宫道。
车厢内的衡光挑开幕布,见两边景色是宫外,便走出车厢和小厮并排坐一起。
“阿兄,虎符拿到了。”
“干得很好。宝儿是怎幺回事?”
衡光当即目光凶狠,将事情原委都细细讲了一遍,途中骂了素琴“老淫妇”数遍不止。
“那老淫妇在虎符上摸了药,我不幸中招,打算入水散去那药劲,却看到她被别人推下湖中,没等我反应,一个侍卫立马下水救她。那些妇人倒也不阻拦侍卫带走赵宝儿,我当时就很好奇,跟他们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