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爹爹察觉到她的不轨之心了,她没有明确表露心意,他就拒绝的如此明显,小祈云心沉到谷底,难受得要死。
闷在房间老半天她才想通些,这样不容于世的感情,寻常人接受尚且艰难,何况他这样的道德君子,既然他暂时不想见她,那就听话些,先别去打扰他,等他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再别图良策。
“凰主。”
祈云心情低落,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冷冷清清,像个青年男子。
她左右看了看,那只小青鸟落在秋千索上,金色眼眸正看着她,“是你在喊我吗小青鸟?”
“是我。”
“你之前为什幺都不说话?”
小青鸟刚来的时候,祈云以为它太笨了,是只不会叫的鸟儿,后面它总是跟在她身边,看着可机灵了,不像个笨蛋,它可能就是不太想说话。
周围发出一阵青色波动,一圈圈淡青涟漪围绕秋千架荡开,霎那间天地失声,祈云听不到满园鸟儿鸣叫,一名青年出现在她面前。
青年深青的头发中夹杂几缕金色,一双淡金色眼眸呈现几分妖异,他向祈云躬身行礼,“属下青羽,见过小凰主。”
“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家什幺主。”祈云脚尖掂在地上,秋千向后荡起,小脚在空中摆来摆去,她不愿想什幺妖啊人啊,她只想被爹爹捧在手心疼爱,永远在他身边。
“您流落人间十五年,族人都在等您回去。”
“等我我就要去?我不去,另请高明吧。”
“禽族兴衰并非儿戏,请您不要任性,先凰主只留下您一点血脉,青羽斗胆请您担起重任,勿要抛弃族人。”
?什幺莫名其妙的?祈云开始生气,语气不善,凶凶巴巴,“你烦不烦?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什幺黄主绿主,我是唐祭酒的女儿,我是人。”
说完祈云跳下秋千,脚尖踏出一道赤色光波,先前青色波动带来的异象消失殆尽。
百灵正在四处找她,用一件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我的小祖宗,您跑哪里去了?深秋天气穿着单衣四处乱跑,着凉怎幺办?”
青羽刚才弄了结界,所以百灵没看到她坐在秋千上,祈云道:“我去找二哥了,看看他有没有复原花园的那架秋千。”
乐游原上。
秋声渐至末尾,百草凋零,原上碧草烟绵失去春日风采,一派凋落之势。
宴会已散,唐祭酒与赵仆射并肩缓步行走。
“我原以为今日你不会赴宴,不曾想你唐守阙还是被老夫请动了,看来我这准亲家有几分薄面。”
“宰相相邀,岂敢不从。”
赵宽官任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乃是当朝宰辅,也是唐大人的儿女亲家,唐大人长子唐勋与赵仆射的次女定有婚约,并且婚期将近。
“唐祭酒,请留步。”
唐关闻言转身,叫住他的是一名容色委顿,落魄不堪的青衫男子,那人先向唐关身侧的赵仆射行礼,“见过赵阁老。”然后向唐大人道:“下官张重稷,是太医署新任的咒禁博士。”
唐祭酒微微点头,“张博士有何见教?”
咒禁博士官阶为从九品下,负责教授用符咒巫术治病,也会驱邪除魅。
“不敢,祭酒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仆射先自向前,留两人谈话,唐大人看向张重稷,示意他可以开口。
张重稷面带迟疑之色,“下官隐隐觉得祭酒身上有一股微弱妖气......”
唐关不动如山,“哦?”
“是下官失言了,不过为了祭酒安全起见,这枚符咒请祭酒收下,随身佩戴可使邪祟不得近身。”
唐大人接过符咒,收入袖中,“多谢张博士,改日老夫置酒答谢。”
“不敢劳烦祭酒,下官告退。”
夜晚,唐大人换完衣服坐在书房,独对案上烛火,面前放着白天张重稷赠与的那枚符咒。
这是枚木制符咒,上面刻着繁复花纹,唐关瘦长双指拈起来前后翻看一眼,靠近烛火,符咒缓慢燃烧,燃作一团灰烬。
算来有旬日未见小孽障,唐大人既害怕见她,又想见她,轻叹一声,提笔细思国子监扩建之事。
前日唐祭酒向朝廷上奏,希望能扩张国子监的规模,多招收一些学子,为国养才储才。
国子监中有六学,分别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招收的学子大多为贵族子弟,尤其最高等级的国子学,几乎只有达官贵人后裔才能就读。
唐大人的三个儿子,长子唐勋和三子唐劭,皆是凭本事考进的国子学,二子唐勘凭借父荫,才得入太学读书。
唐祭酒受这不成器的二儿子拖累,不好直接提出分名额给寒门学子,只好提议国子监扩建改制,从规章制度上限制贵族入学,多给寻常读书人机会。
此提议朝会上已通过,具体章程还须唐祭酒细细拟定,他这些时日不见小孽障,除却她令他心烦意乱、措手不及外,便是公务的确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