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VII 同病相怜

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的沈欢而言，这样的酒会已经稍显陌生，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却还是有些拘谨。

宴会上的其他出席者，绝大部分都是人精，看出薄暮川对这位护得紧，也都知道主动避开，不太来招惹沈欢。

只有聿尘带过来的女伴乐意和她说几句，那女人穿着性感，沈欢和她讲话时视线不自觉瞥过她胸口，饱满白嫩的两团，同为女人她都觉得脸下一红，实在是有些心动。

蒋斯念感受到她直白的视线，不仅没恼，反而轻轻笑了一下，伸手管侍应生叫了杯牛奶递给沈欢：“要不要尝尝？很甜的。”

她说话时眨眨眼睛，掀唇一笑，颇有点暗示的味道，更显出风情万种。

漂亮的女人果然是无敌的杀器，沈欢连被当做小孩子对待也不生气，反而有些呆愣愣看着对方的样子，不自觉就咕嘟咕嘟把牛奶喝了个精光。

所以当蒋斯念被人为难时，沈欢就格外看不过眼。

气鼓鼓的冲到性感漂亮的妹妹身边：“不许你欺负她。”

她这声声音不算小，靠近门口谈话的几堆儿都听见了动静，停了下来，转过头往她们所在的楼梯方向看了两眼。等看清说话的是沈欢，就又都讪讪地收了目光。

——谁看不出来啊，现在薄少的意思就是全心全意护着这个小傻子呢，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这不是自讨苦吃幺？

那个和蒋斯念说话的女人看清是她，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立刻扯起个笑脸：“沈小姐误会了，我们早就认识的。”

说着指了指她和蒋思念。

然后笑着哄道：“沈小姐饿了吗？今天的蛋糕师手艺特别棒，我带你去吧台拿一点呀？”

沈欢回头看了眼蒋斯念，见她没什幺特别的表情，也没阻止，一下就有些踟蹰。

她挺爱吃甜的。

就在沈欢伸了伸手，打算跟她一起去拿蛋糕的时候，那女人忽然靠近蒋斯念，贴在她身边小声说了一句：“你可真是只狐狸精。怎幺，被聿少玩腻了，打算转抱薄家的大腿了？”

但沈欢离得很近，还是听见这一句了。

她一下就起了怒火了，有种，自己喜欢的糖果被别人丢到了地上，的愤怒！

“诶——”

那女人被沈欢突然推得一个趔趄，撞上了身后楼梯的扶手。

沈欢下手不轻，这一下又撞到扶手转角的位置，硌得她腰间生疼，她估摸着，裙子下头肯定是紫了一片了。

她本来就是个靠吃外貌这碗饭的平面模特，对这方面格外在意，心里一时也对沈欢的行径十分不满，却也知道对方自己惹不起，只能嘴上恨恨说一句：“我不跟个傻子置气。”

这句话就更让沈欢生气了，走上前去又推了她一把。

“啊……”

“哎……”

两声几乎同时喊出来。

女模特慌了，沈欢给自己推到楼梯下头去了。

她看着摔下去的沈欢，脸色惨白，转头盯着蒋斯念：“你看见了，是她推我的。”

只是她靠身后的栏杆，沈欢没推动，反而一下没站稳，自己跌到楼梯下头了。

蒋斯念没理她，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噔噔往楼下沈欢身边跑着，却从身后被人猛地拉了一把。

她下意识地挣扎，对方勒在她的腰间的手臂却纹丝不动，冷冷开口：“别人的女人，你急什幺？真看上了？”

是聿尘。

蒋斯念这才不得不放松下来，看着那边薄暮川已经飞奔似的赶到沈欢身边，问着对方疼不疼，摔了哪儿。

沈欢明明没摔到脑袋，却紧紧捂着太阳穴。

半晌，挤出一句：“你别过来……”

薄暮川愣住了。

人群之后，聿尘环着蒋斯念的手还是没有松，反而落到她腰上，捏着那截细软弧线暧昧的摩挲。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可不是吗？

人都半年了，好好的没有事儿，喝了一杯她递过去的牛奶就忽然要想起来了？

蒋斯念没回答，聿尘淡淡低了下头，才瞥见，一颗清淡的泪珠正在她脸上无声的下滑。

他捏着人的手，忽然就不自觉地松了一下。

蒋斯念偷走的药其实没什幺用。计量不对，用法也不对，最后只换来了沈欢几个小时的头痛，薄暮川让医生给喂了一点点安眠药，放她入睡了。

“聿尘那边怎幺说？”

他的人给沈欢下药，怎幺也该给个说法。

“老板，蒋小姐受罚了的。昨天晚上聿少不让人进门，蒋小姐在门外跪到半夜，一直到昏过去才被擡进去找医生。”

薄暮川淡淡擡头看了自己的助理一眼：“刚昏就被擡进去了？”

还不是有人明面上不让人进门，做足了场面戏给自己这个兄弟看，其实躲在楼上窗子后面，眼睛里惦记得很。

他忽然觉得，聿尘倒和自己同病相怜，也怪不得做得出那种药。

几个小时的等待十分难熬，即使聿尘又送了新的药过来，薄暮川还是暂时没对沈欢用。

不是不信聿尘，而是因为蒋斯念。

他看了监控，看见了沈欢直勾勾的看着蒋斯念，还跑去维护她。

也看见了蒋斯念在沈欢转过头去之后的眼神。

大概和他看聿尘一样，蒋斯念看向沈欢的眼神，有种兔死狐悲的绝望。

而她对这个自己的同类做的事，是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

所以对于蒋斯念这种境地的人而言，宁可知道一切然后活生生的痛苦，也不愿意失去痛苦的记忆活在美梦里吗？

第二天，聿尘就收到薄暮川退回来的药了。

药是人亲自来退的，坐在他客厅里，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要来兴师问罪。

“断药之后，多久能恢复记忆？”

结果只是来问这个。

聿尘擡了下眉梢，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心的遥控器，虽然客厅里的电视并没有开。

“打算给人弄醒了？你想清楚，现在应该比之前还恨你。”

“沈欢没恨过我。”

薄暮川说这话时大约自己都不太信，目光转向了窗外：“而且也不用你操心我的人。”

是对聿尘对蒋斯念的纵容，多少还有些怒气。

聿尘没话说，打电话叫了管家送药过来。

“我派个医生过去帮你注射，一袋子药打完就会醒了，也就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