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十点,玥瑜出租屋。
客厅没开灯,空的啤酒罐三三两两被丢弃在沙发旁的垃圾桶旁边,却没有一个投中,房间没开窗也没有开空调,沉闷燥热的空气裹满了啤酒特有的麦香和酒精味。
桌上仍然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发出荧荧蓝光,刺目的白提醒她需要额外完成的任务一点都没做。
玥瑜靠在沙发边坐在地板,低垂着头,身上的淡蓝色睡裙皱皱巴巴,手边的美工刀刀尖沾着干涸的褐色血迹,半阖眼帘,原本就脆弱的肠胃只被啤酒不讲理灌满,此刻像在拿把刀剖开身体一样。
今天明明像很多个以前一样,准点起床洗漱,到中午就简单做咖喱填肚子,晚上点了饭团宫外卖,准备工作到十点半再吃了当夜宵。
但就在某个瞬间,她的头部忽然刺痛起来,痛得玥瑜无法思考,她就从冰箱拿啤酒,借此麻痹。
但一罐借着一罐,疼痛还是咬着她,玥瑜恍惚起来了,像头痛的副作用,又像酒精的催化。
她分不清哪个是回忆,哪个是现实,两者交织在一起,给了玥瑜重重一拳。
脑海好多记忆混杂,她像是被抽离一样,眼睁睁看着十二岁的玥瑜被看不清脸的父亲一巴掌扇倒在地,从指缝渗出的鼻血是场景唯一颜色;她看着十四岁的玥瑜蜷缩在玄关暗处,瘦弱的身子不停颤抖,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发出一点声音,一直掉眼泪的灰蓝异瞳瞪大,望着玄关处那双陌生的黑色皮鞋,像失去了神智;她看着十五岁的玥瑜走投无路,指尖颤抖地在色情软件上注册账号,格格不入的主页像最后一块遮羞布……
现实的、二十五岁的玥瑜忽然开始咳嗽,故意一样咳得厉害,要把过去的自己全部咳出来,脑袋好痛,真的好痛,痛得她快哭出来了。
“叮铃。”
“叮铃、叮铃。”
门铃响了,玥瑜在原地愣了会,忽然清醒一样,摇摇晃晃站起把啤酒罐扔进垃圾桶,把美工刀收好飘去开门。
从猫眼看外面,是宫治,没有鸭舌帽遮挡,她可以看得更清楚他的脸。
费了好大劲解开了内部门锁,站在门口的宫治晃晃手里的纸袋:“饭团宫外卖……哎、怎幺喝了这幺多酒?”
外部新鲜的空气忽然闯进来,玥瑜混沌的脑袋又清了三分,与此同时反胃感涌上喉咙,她捂住嘴弯下腰,宫治不明情况,连忙附身靠近。
“等、等等……!”
玥瑜把宫治往外一推,低头,下一秒吐到了入门的地毯上。
宫治的衣服逃过一劫,出租屋的地毯要换了。
于是玥瑜的意识真的模糊了起来,她恍惚间发现自己摔进了对面人的怀里,很好闻的米饭香味,又发现宫治手脚僵硬地把她扶好,双掌都只碰到自己双臂有布料遮挡的地方,跌跌撞撞去到厕所让她漱口,模模糊糊之间自己又被塞到了床上……
“醒了?”
再次睁眼时宫治坐在自己床榻边,有些拘谨,床头柜放着碗还冒热气的白粥。
“……呃、我看你家没什幺吃的就去厨房煮了点粥,”他挠挠脸,“我去楼下买了醒酒药,在客厅,喝完白粥可以吃。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话我就先走了。”
宫治起身正要走,左手忽然被玥瑜猛地拉住,一个失神自己的手就被拉到了她脸前。
玥瑜轻柔的呼吸落到他指尖,宫治一惊想抽离,但在那之前她就含住了食指和无名指。
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有些尖的小虎牙抵到他指腹,温热的触感透过手指传到他头皮,被湿软灵活的舌尖逗弄,指间被黏黏糊糊的唾液包裹,宫治僵在原地不会动,玥瑜甚至好心地替他来,一张一合,生疏笨拙地用手指和口腔模拟性交。
宫治暗暗抽口冷气,擡眼却刚好对上了那双灰蓝色异瞳,水蓝的,淡灰的,黑痣,熟悉又陌生,他脑袋一热,全身的血液往身下流。
他硬了。
“等、等下……!”
再这样下去要失控了,宫治一咬牙收回,玥瑜像是没想到,虎牙尖一不小心刺破了皮肤,血珠渗出。
不像宫治这幺狼狈,玥瑜眨眨眼,声音平静,没有波澜。
“去厕所洗一下吧,我电视机柜台下第二个抽屉,有创可贴。”
宫治没有再擡头看她,咬牙低头跑出了房间,不用多久,大门处便响起了“嘭”的关门声。
这时候的玥瑜似乎又冷静得有点过头,血味已经在唾液稀释下淡去,脑袋不痛了,胃部也恢复了正常,低下眼,跟前几刻醉酒头痛、歇斯底里的她像两个人,安静捧起碗喝粥。
像个瓷娃娃,最开始的失去理智,刚才的出格举动,都不是她干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