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清晨里,弥漫四周的浅淡雾气给万物覆盖上了灰蒙蒙的颜色,又在温暖晨光的反射下铺上了各自原本的光彩,街道上的青翠树叶和娇嫩花瓣在两相作用之下呈现出灿烂色彩又不失柔和的美。一排排的树木不断从眼前闪走,江夜明歪着头靠在车窗上,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迷蒙了她过于英气的眉眼,恍惚中带上了一股神圣之感。她迷茫的看着此种景色重复又连续地出现和消失,外人看来似是沉醉于此,只是景色再美,在防窥车窗的遮挡下也要大打折扣。
载着她的这辆高档黑色轿车缓缓在路口停下等待着绿灯通行,江夜明的眼睛终于不再被飞逝的物体眩晕,有了片刻喘息的空间。她将目光转至路边人行道上晨练的大爷,买菜的大妈和步履匆忙的学生,紧紧盯着他们的江夜明似是会贪婪吸吞人气的精怪。随后汽车又开始起步,渐渐看不到人影的眼睛透露出一丝遗憾。
在驶过这个富人小区的大门门栏后,一栋栋白墙精美的别墅排列着。每个房子都有着占地巨大的庭院,各家的园林景观设计不算大相径庭,却在不同的地方展示着自己的心机和财富。这个建立在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又占据着一望无际的面积的小区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被人细细照顾、打理,与江夜明很不一样。她本该属于这里,她并不属于这里。
终于,这辆从脏乱驶向洁净的轿车能彻底停下。江夜明打量了下她以后要生活的家,房子倒不比周围的更大,只是展示在庭院的装饰物更为精巧奢华,被修剪成各种形状的灌木丛和观赏树点缀着典雅鲜艳的蔷薇月季等花,似乎是透露出了女主人的审美和喜好。
江夜明下了车,早已等候在此的女佣人向她微微低了低头,浅笑着说到:“小姐,老爷夫人以及少爷已经等着您一起用早饭了。”
她说话的同时也不忘观察着江夜明。少女穿着一身黑立于车前,从宽松的衣物也能看出她纤细的身材,却并不显瘦弱。衣料廉价且有些地方被浆洗地微微泛白,窘境贫困一目了然,与坏境的高洁华美格格不入。但少女自有一派气势,继承了一家基因的莹白肌肤与如墨长发形成强烈对比,最具特色的浓黑眉毛高高挑起搭配上扬的吊梢眼释放出凌厉的光彩,让女佣隐隐看出了男主人的特征。在她左眼正下方的一颗美人痣增添了一丝韵味,与高挺鼻梁、厚嘴唇和瓜子脸打破了刻薄像的可能。这样一张充满矛盾的脸自然称不上美,但整个人有种浓墨重彩的气势,令人见之难忘。只是女佣人暗地里摇了摇头,这般粗鄙必不为夫人所喜。看来以后也不用刻意讨好、时时看顾她,过得去就行了。
女佣在此工作已十年,知道主人家还有一个女儿但从未见过,她虽奇怪为什幺与小女儿不同住,但主人家的事不是她能过问的。现下一看,倒是有点明白了。此时更是疑惑为何小姐和少爷同是父母所生,差距却如此之大。小姐不能说只继承了缺点,但与少爷完美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简直是云泥之别。她第一次见到少爷时简直被晃眼地怀疑眼前出现的不是凡人,如果真有神仙,只会是少爷那个样子,她活了快50年,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不及少爷的十分之一。
江夜明被女佣的仿佛旧时代的称呼给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之后,冷淡的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便拉起一旁的行李和女佣一起准备走进大门。
在此之前,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擡头仰望整栋别墅。自从她三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在这个家生活过了,阔别已久,可惜她对新生活没有期待,有的只是严正以待。试想,与一对能把三岁女儿撇在一边的父母生活在一起,能有什幺好日子可过?更何况,她能回来住也不过是迫不得已,她在心里冷笑一声,与女佣踏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