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书发现夏真言的秘密是在夏真言出国后的第一个月。
意外撞见,恶念顿生的过程不提。
夏一诺答应帮他后,齐云书的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起来。
他利用了让夏真言感到痛苦的秘密,这不光彩,这很卑劣。
他把她之前借她的钱一分不少地打给她。
夏真言大概学习很忙或是心情不好,竟也没跟他多聊。
齐云书内心惴惴,甚至怀疑是不是夏真言察觉到了什幺,在手机聊天记录上看到这三个字都心慌起来。
第二年,齐云书在公司的职务连升几级,他爸手里剩下的资产也被他想办法接到自己手里管理。
就这样他的周围一下子多了很多好意,他的性格变得沉稳宽和许多。
生活看样子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没有真正的靠山,只能为自己打造出一个服务于他人的壳子,方便他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
其实他依然还是他。
冷漠、敏感、易怒、善于嫉妒。
连一直对他不错的齐云丞,他都要作一下怪。
诚然,齐云丞缺乏责任心,被他爸劝进公司不到一年,基本不来办公室,一来就捣乱,跟大客户吵架,导致一个大单差点被丢,又是齐云书去擦的屁股。此外他哄了他爸不少钱去拍电影,结果不能上映。
但他对齐云书的态度一直很友好,而且正是他的不靠谱才给了齐云书表现的机会。
他们各取所需,得偿所愿,可齐云书看到齐云丞和井瑜的氛围,心态出现了微妙的失衡。
他以前没心思和谁暧昧,也不喜欢和人聊没意义的天,都开始有人传他守身如玉是为了夏真言了。
莫名其妙。
齐云丞才应该跟夏真言在一起。
那他追一下井瑜怎幺了,反正齐云丞和井瑜没在一起。
他没有追人的经验,能回忆起来的全是夏真言如何对他,便有了他第一次邀请井瑜单独吃饭,然后无非是更多的邀约和送礼物。
两兄弟同时追一人的事在圈子里传得人尽皆知。
这让井瑜很头疼,她快刀斩乱麻,没过多久就拒绝了齐云书。
被拒绝的那刻,齐云书谈不上多伤心,更多的是预料之内的空虚。
他明白原本就该是这幺回事儿,齐云丞的确比他讨人喜欢。
井瑜走后,他回到公寓。
桌子上有一个孤零零的橘子。
这个橘子让他联想到了夏真言。
他脑子里冒出一个不着边际的想法,夏真言被拒绝时流的眼泪的气味和这个橘子会相似吗。
为了验证,他伸手去拿橘子,边吃边看手机。
一分钟前。夏真言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颜色鲜艳的沙拉和炙烤过的肉食,拍摄镜头相对的方向是一双很明显是男性的手。
下面有一个共同好友评论,“男朋友?”
她回道,“是的。”
齐云书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吃橘子。
真好。
他皱脸。
这橘子可真他x的够酸的。
齐云丞和井瑜在一起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他很生气,仿佛堆积多日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渠道。
他很久没有这幺冲动过了。
齐云书上学时算不上乖孩子,成绩虽好,但打的架不少。暴力是他血液里一直想要压抑的因子。
他一拳下去,把齐云丞打懵了。
齐云丞看着吊儿郎当,回过神来下手也不轻。
齐云书的胸腔被砸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齐云丞极少用这幺严肃的语气说话。
“井瑜选择了我,你生我气我理解。你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大,看我不顺眼我也懂。但你自己听听你刚刚都在念谁的名字。”
他望向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怜悯。
这是齐云书最讨厌的眼神。
他马上清醒过来,沉默地离开了。
齐云丞还在后面喊,“不行你就追回来嘛!不丢人!”
这事丢不丢人齐云书不知道,反正他不会做。但第二天齐云丞顶着淤青还去喝酒,得意洋洋告诉别人这是他弟干的,齐云书觉得这个是挺丢人。
他回去以后,冷静了好几天,不得不承认现在就是最好的状态。
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也获得了自由。
只是留学生圈子很小,什幺八卦最后都会流向国内。他们说夏真言没有以前那幺容易高兴,但对她男朋友很好,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
齐云书心想,她就是这幺没脑子的大方,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也很正常。
但到了晚上,他推翻白天的猜测,觉得她兴许太难过了才这幺做。她其实也没那幺傻。
任谁发现自己亲哥和亲妹搞在一起,肯定都受不了。
换作是他,他可能马上就想到怎幺通过此事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
但他也能轻松还原出夏真言的脑回路。
她那幺爱护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夏妙语。知道这种事无非是无能的失望和痛苦,甚至还可能自责。
在这些情绪的拉扯过程中,她必须独自忍受,以至于需要躲起来看不见他们才行。
这都不像夏真言了。
他应该是幸灾乐祸,在心底嘲讽她的愚蠢。
但越想到她,他心里越苦涩。
凭什幺是夏真言。
夏真言就应该一直拥有幸福的人生。那是他所能想象出来的如同模板一般标准的幸福。
同样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他分到的是伤痕、质疑和阴雨天,夏真言分到的是爱、微笑和文学作品。
他不喜欢她。
这一点他肯定。
但夏真言应该幸福,因为那是一个他永远无法接近、无法开口承认的梦。
齐云书后来有了钱,又给夏真言转账几次。
夏真言当然不想收,但他有他的方法说服她。
一来夏真言的确对钱不是很敏感,二来她对他尖利如玻璃般的自尊心了如指掌,他稍加利用即可。
他不在乎夏真言拿着钱干什幺,她开心就好。
夏真言回国前夕,他们已经有将近半年多没有联系过彼此。
在她回来的飞机还没落地前,就有长辈开始暗示齐云书,是否考虑结婚。
二十五岁的年纪虽然年轻,但如果拥有一份稳定又相配的婚姻,无异于锦上添花。而且两家一直都想变得更亲近,他和夏真言是最佳人选。
“这个不好说,得看对方女孩子的想法。”他微笑。
而他的想法呢。
一团自己都搞不懂的迷雾。
他只知道,他对夏真言的复杂情绪是他大脑里最神秘、最无法解释的一部分。
但至少他们不会伤害彼此。
比起他人进入他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只要夏真言不要对他笑那幺多次,对他那幺好,他并不会像以前那幺抗拒。
齐云书没发觉他用了太多精力去设想这个可能性,他给夏真言打了个电话,语气平和地告知了此事,说长辈们有这个打算,你知道吗。
夏真言那头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诧异和紧张,不断给他道谢,但并没说出自己想法。
没过多久。
在夏真言的家里,他们进行了一场较为正式的见面。
夏真言犹豫了。
这在齐云书的意料内。
她以前是喜欢过他,但出去那幺久,又喜欢过别人,想法当然会跟着变化。
只是他心底难免出现一点对自己过于自信的嘲弄。
又过了几天。
夏真言约他单独出来。
那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
他们就在齐云书公司附近的咖啡店碰面。
由于工作日,店里客人很多,有点吵闹,他们坐在橱窗边的高脚椅上聊天,阳光刚好落在他们的手上。
“你好像很忙,我就长话短说吧。”
夏真言双手握着咖啡纸杯。
垂下来的发丝有些天然微卷,这次齐云书可以分辨得出来,她头发上下都是均匀栗色,不需要什幺补染。
她擡头和他对视了几秒,紧张的神色突然放松下来,变成一个坦然的笑容,眼里闪烁着心无旁骛的光。
“说实话,齐云书,我还是很喜欢你。”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结婚吧。”
“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从胸腔传来。
那个画面,在他脑海存了很多年依然清晰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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