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录制的那天很快如约而至,录制现场在一座小岛上的海边别墅,完全封闭,能登岛的只有录制嘉宾和节目组,连助理也被拒之门外。
在陈闻溪与她挥手告别的时候,沈听眠心里头乱糟糟一团,除去对于社交的恐惧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是个半成人向的恋综,陈闻溪压根就没告诉过她,又或是告诉过但被她下意识忽略了。
沈听眠有些气,气她曲南梧一个近年来身价暴涨的新晋影后要来参加这幺个酬劳并不算高的恋综,还是半成人向。
但她也明白,做出什幺选择是曲南梧的自由,她没有任何资格去气恼曲南梧做的选择,尽管如此,她还是从和陈闻溪分开后就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中规中矩地坐在别墅一层客厅最角落的沙发上,沈听眠拘谨地将双手放在膝间,垂眸紧盯自个儿的脚尖,她来得还算早,是第一个登岛的,摄影机从她迈入别墅大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录制,黑黝黝的镜头始终对准她,这让沈听眠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也不和节目组搭话,就这幺安安静静的坐着,再时不时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向大门处悄悄瞥上两眼,直到大门再度开启,沈听眠的动作才有了些几乎微不可见的变化,她又向沙发里头缩了些。
因为推门而入的是曲南梧,和她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着走进来的,是一个沈听眠全然陌生的男人。
沈听眠的眼眶一下就泛起了阵微红,细微的变化却并不足以让镜头捕捉到,她只是将目光紧紧粘在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上,再也无法挪开。
她的一颦一笑是那幺的张扬放肆,心脏忽然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沈听眠感觉呼吸有些受阻。
她走进来了。
四目相交。
沈听眠张惶失措地站起身,却又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直到她的眼底印入一双黑色的细高跟。
顺着暴露在开叉裙摆下的细瘦脚腕,沈听眠的目光缓缓向上,最终定格在了曲南梧那双浅含笑意的眼睛上,想说的话都忽然哽在了喉间,距离太近了,沈听眠的耳根发起烫来。
那是一双几乎和秦枝意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她眼尾上挑的幅度要比秦枝意来得更为张扬。
“阿眠,许久未见了。”
两人间三年的空白记录似乎并没有让曲南梧感到陌生与疏远,她自然地揽上沈听眠的肩,身子稍稍前倾拥住了她,在旁人看来就只是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她却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凑近那只通红的耳朵,音调上扬,尾音婉转,“想姐姐了吗?”
在她唇角扬起时,温热的唇瓣就似有若无紧挨着沈听眠发烫的耳廓,湿热的呼吸一阵阵往耳朵里钻,沈听眠肩头微缩,在镜头瞧不见的地方攥紧了自己的掌心。
温软的怀抱很快离去,沈听眠也只好被迫从恍惚中抽身,她没再敢去瞧曲南梧的眼睛,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就只是用近乎嗫嚅的嗓音轻浅地回了句,“好久不见。”
曲南梧像一阵捕捉不到的风,她身上的香气却短暂停留在了沈听眠的鼻尖,就好像方才的事从未发生过,曲南梧又半眯起她那双勾人的眼睛,笑吟吟地冲沈听眠恭贺,“恭喜你获奖。”
满足感瞬间将沈听眠的心填得满满当当,原来曲南梧也有在关注着自己的消息。
半是疏离半是腼腆的一声道谢,“谢谢。”
曲南梧轻笑一声,擡手摸了摸她的侧脸,尾指在不经意间挑过她的绵软的耳垂,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有些日子不见,阿眠就对我这幺生分了?”
又凑近了些,依旧是旁人听不见的音量,“姐姐可是会伤心的。”
沈听眠的脸瞬间通红,紧咬着下唇不再言语。
“你们认识?”
跟着曲南梧一同进来的那男人见两人一副熟稔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出声发问了,曲南梧嗯哼一声,瞧上去心情不错,“朋友的妹妹。”
没错,曲南梧最好的朋友是她的姐姐,而她在曲南梧心里,也不过只是朋友的妹妹,可姐姐在三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去世了,她们自然也就没了交集。
姐姐的葬礼上,是沈听眠见曲南梧的最后一次。
宋之行笑露八颗齿,凑了过来,“噢,我是宋之行,南梧朋友的妹妹就是南梧的妹妹,南梧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妹妹你好呀。”
宋之行的态度很热情,人看上去也不坏,可沈听眠就是对他喜欢不上来,兴许是他表现得和曲南梧过于亲密了,又略显轻浮,总之沈听眠心里堵得慌,她并不愿意成为宋之行的妹妹。
“你好,我是沈听眠。”
“哇,原来小眠你就是新获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的那个天才画家,你这才多大,也太厉害了!”
曲南梧微微挑眉,向前一步隔开了宋之行,“够了宋之行,你吓到她了。”
宋之行轻啧一声,“这幺护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听眠又抿唇悄悄望了曲南梧一眼,方才心底的那些沮丧被瞬间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