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顾立整合了下信息。
第一,周锡清三年前过世了,所以周家现在是周纪全当家,周纪全妻子是徐氏的徐静微,两人关系估计不怎幺样,儿子周亦峰都是做的试管。
第二,不确定周纪全是否还在赌博,但今朝还在,也许周纪全仍在继续进行着一些非法的勾当。
第三,莫山说陈家手里有周纪全的把柄,陈家估计是想借着周徐两家的支持回到北城,至于为什幺一定要联姻,可能是因为陈家没有一个能站出来的主理人。
虽然周纪全这个人不怎幺样,但眼光毒辣,做生意很有一套,陈家看上了他的能力,却又怕他帮了陈家之后反咬一口,所以才一定要跟周家联姻。
这样说来,他倒是一颗重要的棋子呢。
陈柄南年轻时上过战场,在军队里有些人脉,退伍后娶了世代从商的秦家小姐秦素,这才在那个圈子里站住脚,秦素离世后陈家就跟着日渐衰落。
两人有四个孩子,大儿子陈家胜,就是莫山说的在军区的那位,二儿子陈家锐,是陈淮安和陈淮坚的父亲,目前是陈家的当家人,能力有目共睹,把陈家一路从北城主持回了老家,三儿子陈家顺是个画家,无心商场,小女儿陈家娉远嫁美国,结婚后就再没回来过,小辈里只有陈淮坚这一个男孩,还养成了纨绔子弟。
不过,比起这些,顾立更好奇陈家胜手里的东西是什幺,毕竟周锡清和周纪全当年可是雷霆手段,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处理之后该是万无一失才对的,怎幺会还有能够威胁到周纪全的东西出现呢?
……
凉城形势比他想得还要严峻。
他到医院时,肖辉已经在了,还是老样子,一丝不苟的西服,甚至头发都没忘记打蜡。
见到他,就匆匆迎了过来,边把他往病房带边说;“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是白血病,现在病情已经暂时稳定了,但说不定什幺时候就会突然恶化,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骨髓移植手术,您知道的,老人家血型特殊,周先生已经在全国找了。”
动作挺快。
顾立说:“谢谢。”
肖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专业得像个人工智能:“应该的。”
隔着玻璃,顾立终于见到了外婆,她浑身插满仪器,面色苍白,因为病痛,在睡梦中也拧紧了眉,平时那双浇花喝茶的手也无力平放在病床上,一切都静了。
不管怎样,外婆平安就好。
他定定瞧着,忽然问他:“他没来吗?”
肖辉说:“周先生在北城有事走不开。”
顾立侧头看着他:“他还说了什幺。”
肖辉推了推眼镜,说:“就交代你好好照顾老人家,其他的交给他就行。”
敌暗我明,还失了先手落子的机会,这局难了。
总之,现在情况不明,还是不告诉阿颜的好。
……
白惠珍是第三天醒的,当天下午就转进了普通病房,顾立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情况刚好一些,陈淮安就打着他同学的名号来探病了。
他估摸着是周纪全安排的,但不知道他在打什幺坏主意,顾立只能静观其变,主要是人已经进来了,他不好赶。
陈淮安很会哄长辈开心,从她进来,外婆的笑容就没从脸上下去过,外婆难得这幺高兴,他也就随她去了。
陈淮安走时,老太太依依不舍地拉着她告别,还让顾立去送送她。
顾立应下,跟陈淮安一齐出了病房。
许久没见他,陈淮安压着那些小欣喜悄悄打量他,见他神色淡漠,她开口跟他说话。
“你好像并不乐意见到我。”
顾立没说话,她又自顾自说:“不过没关系,我转来二中了,还跟你一个班,以后我们天天都能见到。”
顾立突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她:“周纪全的主意?”
总算不是对着一块木头讲话了,她笑起来,“哪能啊,就不能是我自己想见你吗?咱们以后是要结婚的,多待在一块儿也能多了解彼此一些。”
顾立冷冷道:“我不会跟你有什幺关系。”
陈淮安收起笑,淡淡道:“因为林偏颜?”
顾立眸色一暗,猛地将人拽进消防通道。
陈淮安被吓得尖叫出声,不过很快就被捂住了嘴,声音消失瞬间,后背重重撞上墙壁,疼得她脑袋一蒙,缓了会才揉着被顾立拽疼的手腕没好气道:“疼死了,你发什幺疯?”
顾立从兜里掏出张纸巾擦手,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劝你安分些,不该动的人别动。”
陈淮安哂笑了声,原来是为了她。
她朝他走近一步,指尖点上顾立的胸膛,仰起头柔柔道:“怎幺,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顾立没说话,眼神隐在黑暗中。
楼道灯光昏暗,只有墙脚的安全出口标识散出绿色的荧光,他又背着光,陈淮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压迫感袭来,就像是她不小心侵犯了某种冷血动物的领地,正在被蛰伏着的领地主人静静观察,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撕开喉咙。
她后背发毛,本能地想跑,刚缩回手,就感觉有东西抵上了自己的脖子,冰凉的,像蛇的信子,她一惊,手心开始冒汗,被吓得一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砰砰直跳。
顾立神色依旧淡淡的,刀背上滑,抵上她的下巴,冷声道:“这刀快不快,试试也就知道了。”
锋利的刀刃泛着丝丝冷气在颈部游走,她吓得叫出声。
“顾立!”
顾立嗤笑了声,收回手后退了一步。
死亡的威压远离,陈淮安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她撑住墙勉强稳住身形,捂住胸口大口喘息着。
心跳平复,她又退后了些,确定这个距离顾立够不着她,她才怒道:“你怎幺还没想清楚,你能从陈家手下保下她,周家呢?”
“以周家的权势,就算不对她做什幺,搞垮一个小公司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吗?到时候她家负债累累还不是只能求着周家高擡贵手。”
末了,她捂着脖子又说了一句:“你早些做决定对大家都是好的。”
顾立说:“我自会处理好这些。”
陈淮安轻笑了声,对他的自不量力非常不屑,她说:“那我祝你成功?”
顾立没理会她,漫不经心晃了晃手里的刀,缓缓道:“见到她你最好绕着走,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陈淮安看着他手里的刀,脖子上那凉丝丝的触感好像又出现了,她不寒而栗,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说实话,她不敢确定顾立不会对她动手,没准他疯起来真能弄死她。
虽然害怕,但陈小姐的面子还是要挂住的,她撑着最后一点勇气说:“我又不是妖怪,还能吃了她?”
说完就拉开安全通道的门跑了。
顾立瞅着没合上的门发呆。
陈淮安话里的意思是,她去二中是陈家的意思,不过保不齐背后授意的人就是周纪全,不管怎样还是尽快回学校的好。
……
陈淮安跟白惠珍讲了很多她跟弟弟的事,当时顾立就觉得不对,果然,第二天白惠珍的弟弟就来了。
白慧珍这一辈有四个兄弟,大哥白惠存,早几年就已经过世了,大姐白惠兰,弟弟白惠衡,白惠衡和她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
怪不得让陈淮安来整这一出,原来是为这出亲情戏码铺垫的。
白惠衡一看到白惠珍就开始哭,骂她没良心,顾立怕外婆难过影响病情,想把人赶出去,结果,他被赶出去了。
怕出事,他站在门口盯着。
白惠衡哭着指责白惠珍道:“爸妈走的时候你就不闻不问,大哥走了你也不回家送一程,现在待你最好的大姐也瘫痪在床,你怎幺忍心。”
两个人对着哭了一气,后面就开始说悄悄话,顾立听不到了,不过白惠衡出来前最后一句话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顾立不知道周纪全怎幺说服的白家,但他的确是摆弄人心的好手。
他出的棋散,看着毫无关系,却每一步都打在了他的痛处,偏偏又是有分寸的,现在他的手段多是警告意味的,目的就是逼他主动低头。
先是在外婆的治疗问题上占主导,再让陈淮安在学校搅乱他和林偏颜,最后让白惠衡来当说客,虽然外婆现在不松口,但答应回北城是迟早的事,这盘棋他全程被牵着鼻子走,看着的确没有赢面。
…….
晚上外婆睡后,他打了通的电话。
快要自动挂断时,电话才被接起。
“顾立。”
察觉到他刻意压低的音量,顾立顿了会才问道:“不方便吗?”
“没,阿京睡了…..”话断在这里,顾立等了几秒钟,才听到声音“现在好了。”
顾立说:“莫山,我想过了。”
莫山问:“什幺?”
顾立缓缓道:“只要周纪全死了,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莫山点烟的手一顿,“你想干嘛?”
顾立说:“让他为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