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梁子

时允坐在急诊室里,把季修礼的手给掐得青一块紫一块,她疼的倒抽凉气无处释放,只能对他发泄。

季修礼咬牙忍耐,控住她后颈的手都止不住地用力收缩,恨不得想掐死她。

医生拿着报告进屋说道:“没骨折,是脱臼了,马上帮你复位。”

“复位?怎幺复位?”

时允惊恐地望着朝她走来的医生,在胳膊被握住的时候吓得直往后躲,她紧紧攥住季修礼的衣服不肯就范,哭哭啼啼地呵斥道:“你别碰我!疼!”

医生为难地看了眼季修礼,却收到了他示意自己赶紧行动的眼神信号。

“就他妈不该来你家医院!你是不是就等着要弄死我呢!季修!啊!”

一声清脆的咯嘣,时允胳膊恢复如初,她的谩骂声戛然而止。

时允小心翼翼地动了肘关节,果真不疼了,只是这原本光洁无暇的手负上了擦伤痕迹,看得她心烦意乱。

医生开了些药,帮她处理好伤口贴上防水创可贴,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就从医院出来了。

回家路上,时允积压已久的坏情绪再次爆发,卧在车后座一遍又一遍地给谢牧则打电话,每一次都换回了无人接听的机器音。

她鲜有的几次崩溃都给了同一个人,为什幺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

感觉到她在一旁毛毛躁躁的不安分,季修礼也没想问缘由,被她一路折腾的累死了,便疲惫地合上眼皮假寐。

车进了时家地库,时允推门的动静多少带点不好惹,她刚走两步就发现季修礼还跟在她身后。

“不用你送我,大半夜的演戏给谁看?”她语气不善,眼神更是凶巴巴的。

季修礼瞥了她一眼,自顾自走上前按电梯,“你别想多了,我只是要确保你没在家里人面前瞎编排把受伤的事情推我头上。”

两人低着气压,一前一后进了门。白女士上前迎接才发现时允受伤了,听了季修礼的解释后,笑着道谢:“辛苦你了Kinsley,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见。”

等时允躺到床上已经凌晨三点了,她看了眼还是一条消息都没有的手机,抱着一肚子郁结的火沉沉睡去。

圣诞三天假的行程早就定下来了,两家人要去季家新开发的度假村过,时允没睡几个小时就被拖起来扔上了车。她补了一路的觉,到酒店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多了无数个未接电话和微信。

谢牧则下午在模拟考,没能及时接到她的电话,这一夜着急得抓心挠肺,不知道时允出了什幺事才会打那幺多电话来。

现在是LA时间凌晨一点,他守在手机前紧张得快崩溃了。

终于接到了时允打来的视频,屏幕那头的她脸色惨白,看着精神很差的样子,谢牧则不禁揪心问道:“怎幺了?出什幺事了?我下午在考试,手机上交了。对不起,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是不是出什幺事了?”

他心慌得厉害,每次看到她冷脸沉默就会脑补很多不好的画面,总有她下一秒会说出分手的错觉。

时允的脑袋还有些发涨,况且已经过了极度思念他的时间段,物极必反,已经掉入了有些心灰意冷的平台期。她擡手向镜头展示了受伤的右手,语气极淡地说道:“没什幺,昨晚喝多摔了一跤而已。”

她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让谢牧则的紧张值瞬间拉满,他紧紧盯着一脸漠不关心的时允,心乱到不知道该说什幺好,“你.......我!我不是.......对不起。”

他自责地叹了口气,心疼又无措地反复道歉:“让你一个人面对受伤,都是我的错,等我回去一定好好陪你,我哪儿都不去,只陪你。”

“谢牧则。”时允喊了他的全名,也就意味着这事儿过不去,可她出奇地平静,轻叹了一口气:“昨天到现在,你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圣诞快乐。”

谢牧则心中一凉,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导师的电话强行断了视频。他挂了电话后,收到了时允的微信:【忙好你的事再找我,我不是你抽空想得起来就联系想不起来就扔到一旁自生自灭的玩具。】

他发去的好几条微信都石沉大海,但也没辙,异国恋根本没法打破距离的阻碍,隔着屏幕说一万遍我爱你都比不上出现在她面前一个亲吻奏效。

这是他们第一次冷战,其实是时允单方面决定的。这个短假,她无心进入角色配合季修礼演戏,闷在房间里修复情绪。

而她好不容易拾起来的心情,在返校的这天早上被李若渝一条微信炸的五雷轰顶。

周炀被拍了,狗仔拿着照片问公司索要五百万,事情解决了,外界一点风声都没有。可照片上和周炀同行去斐济的人,是林听弦。

她爱怜同情的发小,居然背叛了她唯一的闺蜜。

时允只感觉到脑子里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所有阴鸷愤怒的负面能量破茧而出。她万万没想到林听弦是个养不熟的笑面虎,表面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背地里却戳李若渝脊梁骨。谁都行,搞到李若渝可算是踩到她的尾巴了。

时允到莫尔顿正准备出手料理林听弦,跟着她们屁股后面跑的张璇匆匆赶到S班女厕找她们汇报。

“Queenie,其实平安夜那天我和姗姗看到周炀带她走了。”

闻言李若渝脸色差到了极致,哪怕是她不要的一块烂肉,亲近的人也不能碰,这是交际圈的潜规则。

见她们俩阴着眼眸,张璇瞄了眼身旁同样忐忑紧张的姜姗姗,咽了口口水,心虚地补充道:“而且...........Vicky生日晚上...........姗姗在停车场看到林听弦上了季修礼家的车。”

“Queenie,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说的,只是我.......我怕是误会了才不敢说........看你们和她关系那幺好.......我..........”

姜姗姗声线都在发抖,垂着脑袋被她们身上散发的杀人于无形气场吓得后背凉了一片。

这对被绿的姐妹花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几百万的高定珠宝送到白眼狼手里了,拿着她们的礼蹭着她们的光还要睡她们的人。

真够可以的,林听弦,是我小看你了。

半响过后,时允扬了扬下巴,斜睨着眼前垂头丧耳瑟瑟发抖的两人,走向她们的那两步把人吓得条件反射往后趔趄了一下。

她伸手用冰凉的指尖滑过姜姗姗的下巴,满意似的拍了拍她的脸,“很好。下次再敢这样,你们就等着交钥匙滚蛋。”

她摔门离开后,张璇伏在洗手台上直喘气,对这一旁的姜姗姗嗔怪道:“我都说了早点告诉她们!你还怕!还好说了!不然我们就等死吧。”

姜姗姗摸了摸发凉的脑门儿,吁叹了一口气:“这下林听弦算是完了。”

而被发现秘密的林听弦丝毫不知危险的逼近,放了学后如常往校门口走。可她听到了同学之间异常的骚动,顺着她们的目光撩眼望去,威奈门口停了一排的豪车,熟悉的几个车牌笔直地刺进了她的眼球,一瞬间危机四伏。

时允看到人群中的林听弦时,眸色暗沉黝黑,她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麋瑞,踩着她那双修长的腿一步步走近。

不知为何,林听弦从她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气息,只有身居高者才会有的威仪,仿佛随时会执鞭把自己打得皮开肉绽。她眼皮突突地跳,脚跟灌了铅一样挪不动道。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朋友的东西,永远都不要染指。”

她口吻极其平静,没有丝毫的失态可循,不容置喙地,每个字都站在制高点上砸下来。

林听弦的脑子轰然坍塌,甚至不敢再去看一眼时允深邃清绝的眼眸,她张了张唇,又意识到自己没有可以辩解的。

耳边掀起了一阵强劲的凉风,林听弦死死闭上眼睛却发现原本要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被季修礼一把拦下。

门口聚集了不少看戏的学生,都是威奈的,可隔壁莫尔顿的花凫太子公主党谁不认识?全都心怀各异围观这场笑话。

季修礼拦的这一下,比直接打时允脸还让她难堪。两人眼神无声地对峙着,时允握紧了还贴着创可贴的手,一想到那天晚上为了扶这个傻逼还摔伤了,这一刻的心情比吃了屎还难受。她谑笑了一声正式落下了宣战书:“季修礼,记住你今天干的事儿。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护得住她。”

她回到车里后,转眸凝视着还钉在原处的林听弦,对着忐忑等候多时的张璇狠狠丢下了一句:“该和威奈的人走动走动了。”

张璇着急将功补过,立马意会:“正巧,高二的一个女生约了我好几次我都没空搭理她,周末我就喊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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