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尊上……」
跪在殿下的魔族头也不敢擡，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尊上上次交代他的任务他明明做得很完美——「杀掉几个仙门弟子，给他们点儿教训」，这可是尊上的原话。尊上把控制低阶魔兽的权力交给他，他仅仅派出一只就杀掉了五名修仙者，实在不懂尊上为什幺还要发怒。
头顶传来尊上的声音。尊上的声线很是特别，清朗中带着慵懒，但此刻听着却只让他毛骨悚然。
「我怎幺交代你的？」
「杀……杀几个仙门弟子……」
尊上笑了：「嗯，后半句你偏不记是吧。」
「后半句……」
他想起尊上说：最好挑那些罪大恶极的。
「尊上，我记得的……那个，那个踏枝仙门杀我族杀得最为猖狂，自然算罪大恶极……」
「……」
他听到尊上在叹气。
「罢了，怪我没有说清。真是好难和你们交流啊……」尊上敲了敲宝座两侧的扶手，示意他专心听：「这次，只盯着逐日和捕风的弟子杀，够清楚了幺？」
「清……清楚。」
「清楚就滚吧。」
尊上一个弹指将他撵出殿外，他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他暗中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尊上满意。
*
这两个人争吵了半柱香，实在是吵得人脑袋疼。
「够了。」
年浮玉眉头紧锁，沉沉落下二字，这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重新规划了一下路线，年浮玉指着地图上几片区域道：「你们分别去这两个地方巡逻。」
瞿炎没说话，看她一眼转头就走。
浮歇却面露嫌弃：「我不想管那些废物。」
「谁刚修炼时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收起地图，年浮玉淡淡瞥他一眼：「你当初更是个废物。」
被提起往事，浮歇目露凶光：「我那时根本不想修仙，要不是被师尊救下……」
「是，你可以解释说自己偷懒懈怠，毕竟你没多久就掌握了更难的法术。但你也得到了最好的指导，问雪上仙待你不薄。」年浮玉继续道：「他希望你在这场试炼里尽好首席弟子的责任。」
——这女人，惯会用师尊压她。
没再反驳，浮歇沉着脸，自顾自地走了：「烦死了……」
看着浮歇远去的背影，仲舒啧啧赞叹：「年师姐可真厉害，三两句就让浮歇师兄去帮忙了。」
淡淡笑开，年浮玉沉稳的目光中滑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面容因这抹笑意鲜活生动起来：「我骗他的，问雪上仙什幺都没说。」
——甚至说他靠不住，根本不指望他。
几个人轻笑出声，年浮玉看向瑶光和仲舒，目光温和：「你们和我一起。瑶光师妹初次实战，我该在旁指导。」
仲舒点头如同小鸡啄米：「跟着年师姐我们太开心了！」
瑶光也面露喜色：「瑶光谢谢师姐。」
一旁的林沐摆弄着自己的几根长生辩，故作不满：「你们啊，把我忘了是吧？」
「怎幺敢！」仲舒一个滑跪抱紧林沐的大腿：「大师兄待我最好了！我小时候偷吃的糖葫芦都是大师兄买来的！」
「偷吃还有理了？」
林沐轻轻把她的手臂拍开：「站起来，没点儿规矩。」
这边师兄妹相处融洽，瑶光也忍不住和自家大师姐闲聊。虽然瑶光还是有点儿怕她，毕竟第一印象里的师姐是有点儿严厉还有点儿凶的。
她小心翼翼开口：「师姐可曾……救过一名仙人？」
年浮玉不假思索，答道：「不曾。浮玉还没有能救下仙人的本事。」
「这样……」瑶光若有所思：「那师姐可认识除师尊和问雪上仙之外的仙人？」
「这是自然。」年浮玉点头：「仙境虽只有五大仙门的创立者是登仙境，云游四海的仙人却不少。他们大多是师尊的好友，我也有幸相识。」
见问不出什幺，瑶光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年浮玉担忧道：「怎幺了吗？」
瑶光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瑶光。」
仙人温和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她在你身边吗？」
「在的，仙人，你可有什幺话要同师姐说？」
「……」仙人似乎叹了口气：「除了她的名字，吾什幺都想不起来……她可还好？」
瑶光偷偷看了眼正和林沐师兄交谈的师姐，师姐似乎在做接下来的安排。这幺多年，师姐忙碌的都是门内的事务，似乎从没有为自己活着。她玲珑心窍，垂首叹息：「我觉得……师姐并不快乐。」
「发生何事？」
「许是师尊仙逝后，师姐就一直这般……」
仙人许久不曾回应，瑶光还以为仙人又陷入了沉睡，忽听他有些低沉的嗓音：「嵇慈？」
「嗯，这是师尊的本名，师尊仙号兰因。仙人有印象吗？」
冥冥之中，他似乎看到一名银发孩童牵着位白衣女子的衣袍。女子长发高束，发尾摆动间隐约露出两根编得精致的麻花辫，辫子尾端坠着两颗小巧铃铛。清风拂过，铃声细微悠长。
他能够断定这不是自己记忆中的片段，至少现在不是。
「兰因絮果，生死有命。悲慈渡世，当为何人？」
*
啪嚓丢两个伏笔在这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