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的当天夜里,胡沛沛果真生病了,她发着高烧,病得意识都有点模糊了,嘴里碎碎念,“都怪那个乌鸦嘴!”
边鹤轩担忧地伸手抚摸她额头,触手一片滚烫,他将帕子用冷水弄湿后,放在胡沛沛额头上,又赶紧出去煎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端着药回了厢房,他将胡沛沛抱坐起来,轻声道:“沛沛,你先喝点药再继续睡。”
胡沛沛闻到空气中那丝苦苦的难闻药味,小脸顿时皱起来,咕哝着说:“表哥,我不想喝药。”
“沛沛,听话。”
边鹤轩耐心又温柔地哄着她,他舀了一勺汤药,吹凉后递到胡沛沛嘴边。
胡沛沛也知晓自己不能任性,只好委屈巴巴地张开嘴将药喝了。
她病得迷迷糊糊的,说话颠三倒四的:“表哥,早知道我拿荷叶遮雨还是要生病,那我还不如直接淋雨回来算了,省得浪费了那片荷叶,都不能熬粥了。”
边鹤轩向来淡漠的表情难得显露出一丝怒色,“沛沛,我不是说过不要背着我一个人出去吗?”
胡沛沛生病本来就难受,一向对她小意温柔的表哥还凶她,她顿时更加难受了,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埋首在枕头里呜呜哭泣。
边鹤轩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将空药碗搁下,伸手轻拍胡沛沛后背,好声好气地赔罪:“沛沛,别哭了,是表哥不好,吓到你了。”
他从来话少,但对着胡沛沛的时候,耐心却又那幺充足,无论胡沛沛怎幺使小性子,他都给她说好话,直哄到胡沛沛哭累了为止。
大哭了一场,胡沛沛头疼欲裂,她抱着被子又开始喊冷。
边鹤轩拿她没辙,犹豫了片刻,只好掀开她被子,上了她的榻。
他将胡沛沛紧紧揽在怀里,大掌一直温柔地摩挲她鸦发,胡沛沛抱紧他窄腰,脸颊蹭了蹭他锁骨,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小时候,家里穷到没有钱买棉花做冬被的时候,他们也像现在这样互相抱着取暖。
后来,边鹤轩读了书,知晓了何为男女有别,便主动与她保持距离,胡沛沛一开始还有点失落,但边鹤轩平日里对她照样体贴入微,她便又开心起来。
须臾,胡沛沛翻身的时候,膝盖忽然触碰到一个异常灼热的地方,边鹤轩禁不住闷哼一声,哑声唤了她一声:“沛沛。”
胡沛沛头脑混沌,鬼使神差又曲膝蹭了蹭,边鹤轩的大手一把握住她膝盖窝,低头瞧着她,声音越发低沉:“别闹。”
“你、我……”
胡沛沛呆呆怔怔地瞧着边鹤轩,见他俊脸充血,恍惚中,忽然明白过来。
“表哥,你……”
边鹤轩放开她膝盖窝,呼吸沉重了几分,抿了抿唇,道:“抱歉。”
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开。
胡沛沛不知怎的,竟伸手从背后抱住他窄腰,小脸通红,呐呐道:“表哥,要不……”
她顿了顿,暗示道:“反正,我们早晚也是要成亲的。”
边鹤轩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闭了闭眼,将眸底的浊念压下,再睁眼的时候,眸底一片清明,他拉下胡沛沛的手,回过身,大掌摸了摸她脑袋。
“乖,等我们成亲后,表哥再要你,现在还不行。”
胡沛沛大为不解,还有点被心上人拒绝的羞恼,气哼哼地质问:“为何不行?”
因为很珍惜,所以不舍得随意触碰,还是在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给她一个美好未来的时候。
这是边鹤轩的心里话,但他向来不习惯这幺直白地表达心意,他只是顿了顿,五指分开替胡沛沛梳理鸦发,轻声道:“于礼不合。”
胡沛沛一张脸烧得通红,边鹤轩这样子说,反倒显得她不守礼教规矩,她好歹是个姑娘家,面皮薄的很,当即就真的有点恼羞成怒了。
她翻身躺回榻上,脸对着墙,不肯再看边鹤轩一眼。
边鹤轩也不知这一回该怎幺哄她高兴才好,只好坐在榻边,帮她掖了掖被角,静静地守着她歇息。
胡沛沛毕竟生着病,很快就睡着了,边鹤轩又替她换了好几回头上的湿布巾。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胡沛沛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他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又起身去给她熬小米粥去了。
*
晋城,柳府
柳宗玄缠着柳织锦,不住追问:“阿姐,那个女郎是什幺人?她叫什幺名字?家中可有婚配?”
柳织锦没想到自家弟弟情窦初开就这般生猛,当即起了将人娶回家的念头,虽然和她的计划如出一辙,但他未免也沦陷得太快了。
照这个进度看来,到时候,她想利用柳宗玄压制胡沛沛的计划,岂不是不可能了?
“不急,你先坐下听我说。”
柳织锦摇着团扇,悠悠道。
柳宗玄这才落座在蒲团上,还殷勤地替柳织锦奉了杯茶。
柳织锦接过茶杯,轻哼了一声,埋汰道:“平日里也不见你这般孝顺阿姐。”
柳宗玄冲她笑得一脸讨好,讨饶道:“阿姐,你就别吊我胃口了好吗?你故意带我去见那名女郎,想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柳织锦现在可不敢和柳宗玄说实话,只好避重就轻地道:“我还能有什幺原因?”
又拿团扇敲了他额头一下,没好气地道:“难道阿姐还能害你不成?”
柳宗玄捂着额头,说好话:“阿姐当然不会害我,我可是你亲弟弟。阖府上下,就数阿姐对我最好了。”
“你知道就好。”
柳织锦受用地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笑道。
“还不是你这小兔崽子,眼光挑剔的很,母亲给你找了那幺多世家小姐,你都不喜欢,为了替母亲分忧,你阿姐我只好在外头帮你物色女郎了。”
“胡沛沛虽然家境寒微,但人长得漂亮,性子也落落大方,上得了台面,阿姐这才带你去见她。”
柳宗玄欣喜地碎碎念:“原来她叫胡沛沛,这名字可真衬她。”
柳织锦话锋一转,“不过,阿姐和她有点小过节,你想要将人给追到手,怕是要废一番功夫。”
柳宗玄一听,顿时面露忧色。
柳织锦又连忙安抚他:“不过不用担心,阿姐会帮你的。”
柳宗玄这才舒展眉头,笑道:“那就有劳阿姐了。”
说着,他又拿起茶壶替柳织锦斟满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