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烧了

通讯室里,Alpha卫兵切断终端,看向窗外的Omega女子。

她三个小时前来到这里,一开始态度强势、脾气火辣,现在被晒得像一朵蔫巴的花。

见到她的第一眼,卫兵就知道这是位主城人。

他不认识她穿着的品牌,但衣物和提包都看着质量上佳,奢华有余。不同于他们边城人,比起享受奢侈品,现实让他们只能选择廉价好用的日常物品。

三个小时前,她声称要来找人,找的是支队长席酩。

卫兵恰好认识席酩,他如实告知Omega女子,他不能透露席酩的行程。

那位Omega瞬间恼怒,扬声嚷道,“我是他老婆诶!连他老婆都不能见他?”

纵使心里已经在惊诧地咆哮,席酩队长结婚了?!但他表面依然保持平静,不能有损基地威严形象,公事公办道:

“我们并未听闻席酩队长有过婚姻,且暂时无法与他取得联系,如若您要等他,请与大门保持至少十米距离。”

Omega闻言,忿忿一甩包,气势汹汹地走出十米,站在太阳底下。

下午的太阳又闷又热,孟鸢已经暴晒三个多小时,这鬼基地门口竟然连棵遮阴的树都没有。

她现在脑袋发晕,喉咙冒烟,心里冒火。

如果现在回去,她大清早起床,行车七八个小时,又在太阳下晒了三小时,这幺多努力全白费。

可真能等到人吗?那卫兵说席酩出任务,一时联系不上,谁知道什幺时候回来。

孟鸢纠结着要不要去找家酒店,万一刚好错过,猴年马月才能把事情办完。

此次来到边城算得上一时兴起,她昨天刚收到走完流程的资料,今天一大早就出门。

和席酩六年没见,除了知道他在二十一区,连终端联系方式都没有。

孟鸢伸手遮在眉上,眯缝着眼看向天空。

太阳已经被挡在浓重的乌云之后,根据她的经验,有下暴雨的迹象。

她不得不先找家酒店安顿下来。

正准备离开,一打眼看见那位木头脸的卫兵朝她走来。

孟鸢心头一喜,顾不得刚刚被那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惹的不愉快,提声问他,“是有消息了吗?”

卫兵一脸严肃,将手中的水递给她,“我们已经与席酩队长核实,他确实有位名叫孟鸢的妻子。但军事重地,外人不能擅自进入,需等席酩队长回来确认您的身份。”

孟鸢虽然等得烦躁,但她理解基地的规定,听说边区一直在打仗,自然对于人员出入要严格把关。

“那他有说什幺时候回来吗?”

“晚上七点之前。”

孟鸢大喜过望,“太好了!多谢你!”

被闷热的空气包裹烘烤,孟鸢顾不得体面,不修边幅地坐在路边,指着时间快些流逝。

可她没等到席酩,先等来了暴雨。

雨势湍急,雨水又快又密,夏天衣物单薄,在她能跑到避雨的地方前已经浑身湿透。

孟鸢破罐子破摔,再有半小时就是晚上七点,她干脆就在原地等着,说什幺都不能错过席酩。

卫兵穿着雨衣,雨水淋在上面“啪啪”作响,他将手里的伞递给孟鸢,“您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孟鸢道谢接过,固执地等在原地,她不想白跑一趟。

湿衣服粘在身上,冷风一吹,皮肤冰冰凉凉,只有喉间鼻腔的吐息湿热。

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十分催眠,就在她睡意昏沉之际,远远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孟鸢擡高伞沿看过去,是一支大约七八人的队伍。

她浑身一阵激灵,睡意立刻消散。

天色昏暗,她看不清哪个是席酩,身体反应快过大脑,惊喜地迈步向他们跑过去。

行军的人见有人拦下他们,便停下脚步。

“请问哪位是席酩?”

雨声太大,孟鸢需要提高声音确保对方能听见。

为首的人最先听清她说的话,回头张望一番,“队长不在,可能回家了吧?”

孟鸢一听,难以接受地怔愣一瞬,立时暴躁地骂人,“混蛋!他明明知道我在等他!”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出声。

基地的人都十分敬重队长,连高层管理者都对他礼待有加,第一次听见有人骂他,还是一位Omega。

平时羡慕队长是Omega的梦中情A,现在看来桃花债也很难缠,或许他正是知道有Omega在蹲守,为了躲她才临时决定回家。

孟鸢没看见那些人精彩纷呈的表情,撑着伞失魂落魄地走开。

愤怒过后,满心的委屈上涌。她先是暴晒,后又淋雨,遭了一路罪,现在又冷又饿,席酩何必故意为难她。

事情都过去六年了,还这幺记恨她,要用这种手段折腾她。

“混蛋!”

孟鸢喃喃骂出声,眼泪不受控地淌下来,顺着湿冷的皮肤流到下巴。支撑她一整天的信念就此倒坍,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

天色黯淡,路灯在雨水里投下惨白的光线。

孟鸢泪眼朦胧地边走边往四周打量,得先找个酒店安顿下来。

视线里有人朝她这边来,孟鸢无心顾及,除了席酩,谁都和她没关系。

席酩刚疏通完一处堵塞的排水口。

是举手之劳,也是他留给自己的喘息时间。

在返程接到卫兵的通讯,说有个自称他老婆的人在基地等他。

席酩下意识皱眉准备否认。

可某一瞬间,脑子里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个人。

不可能。

她处心积虑,只为永远甩开他。

“...她叫什幺名字?”

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他听见自己干涩发哑的声音。

“她说她叫孟鸢。”

......

席酩在雨里快成一道风。

雨水将他浑身淋湿,都无法让那颗猛烈抨撞一下午的心脏冷静。

他憎恨孟鸢,可现在更憎恨他自己。

为什幺这幺毫无自尊地想要去见她。

远处有人撑着伞走在雨里,席酩下意识看过去,常人都会在大雨天加快步伐,这人却拖沓着左顾右盼。

飞溅的水花戛然而止,积水绕开阻碍,朝着排水口涌下。

席酩直直僵在原地,血液凝固,四方天地间的雨声骤然消逝,只剩下视线里那道慢慢靠近的身影。

伞沿遮住了对方的脸,但露出了握着伞柄的那双手。即使六年不见,席酩可悲地发现,他还清晰地记得孟鸢身上的每个部位。

孟鸢身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下意识擡高伞沿看过去。

眼前的人浑身湿透,雨水顺着深邃的轮廓汩汩流下,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淡漠地看着她。

“席酩!”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明亮的光照在她灰败的心上。

六年不见的席酩,从清瘦少年长成男人模样,身形变了,眼神也变了。

孟鸢从怔愣的情绪里抽离,惊喜过后,生气和委屈的情绪齐齐上涌,手里的提包带着她的怨气抡过去。

“我等了你好久!你干什幺才来?!你队友还说你今天回家,我心都要碎了!”

席酩没躲,沉着眼看孟鸢。她脸上发白,眼睛泛红,身上衣服湿透,头发松散,杂乱地贴在脖颈间。

孟鸢被他盯得心虚,收敛了动作。

六年没见,席酩不再是以前任她打骂的撒气筒,更何况,她真真切切伤害过他。

“我找你有事...”她一边说一边迈步上前。

脚步刚落,膝盖突然发软,雨伞脱手,双腿软着往地上跪下去。

将将坠地之际,孟鸢被一股猛力捞起,温热的皮肤贴着她的腹部,手臂紧得她腰间生疼。

脑海一片白茫,失去意识之前,孟鸢听到一道久违的声音,辨不清是什幺语气。

“你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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