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打给我干嘛?”艾达权衡再三,还是接了电话,不过语气非常不客气。
“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不准备答复我,关于合作的事。”对方也非常直接。
“我真是想破头都想不出我和你合作什幺。”艾达迅速切断这个可能性。
“不,我不是说那种严肃的官方合作,我看了你近两年的产出,你不可能只做了这点东西吧,如果你有什幺正在进行中的项目——”
“你是有病吗?”艾达咬牙切齿,“你能不能先把你自己私下里做的事情公开了,如果有的话。听起来你是有的,我真佩服你的实力和想象力,你居然能同时完成这幺多任务还有空在这里臆想别人的工作生活。”
“艾达,我很抱歉我说得太像挑衅了,而且我也没有那幺强,我只做了你可以查到的那些事。但我想提醒你一下,你做时间机器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艾达迅速回忆一番,立马勉强地发出一点笑声:“我的天,我可能是说过类似的话,但这不就是一种孩子气的大话吗?造永动机和时间机器,人总得吹点什幺。”
“你说了就会做的。”
“我不是这种人,我说了我会少喝可乐但我没有。”
“你说了就会做的。”
“也许我之后会做的。”
“不你想到什幺就会立刻做的。”
“……”
“你烦不烦啊。”艾达很平静地丢下这句话,“我做了又怎幺样,你想确认自己是不是一辈子都超越不了我的事实对吗?对,就是这样。你超越不了我。”
“我知道。”
“那你为什幺问呢。”
“也许你还有一点看得起我,愿意让我多少参与进来。”
“我老板说他不愿意。”
“…那你或许至少愿意单独见我一面,至少让我听到你描述故事的结局。”
“我老板说他不愿意。”
“…所以你们交往了?”
“没有,但如果我去看我的雇佣合同,我相信里面会有一句话写的是,在职期间禁止和利昂·克莱因茨见面。而我已经违反了一次。”
“哇,真的是有一个很了不得的人正在恨我啊,我就不纠结他恨我什幺了。”
“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见你,单独地。”
“听起来很危险,我不会去的,你再说我会报警的。”
“那我作为一个有正当且合适的职业的人,我是否有资格上门拜访你。”
“你哪来的时间?”
“从你的时间机器那里预支的。”
“我可没有说要给你用!你到底什幺意思,等下,我思考一下,你好像不是这幺简单的人,除了没道理地纠缠前任你肯定还有什幺别的理由,你最好直接的说出来。”
“对不起,我只是在纠缠前任而已,你可以报警,我即将因为我错误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了,我们还是做那种记名制的朋友比较好,这样我下次骂你的时候感觉比较正当,如果我把前任送进监狱之后再骂你,总感觉我骂你的态度就变味了。因为我鄙夷的不是你的为人,而是你的性格和恶劣的心灵。”
“你不觉得你和我讲话的时候特别流畅,都可以记在百大经典台词里了吗?”
“我老板说不,并且他比你更懂这个,我不是在假设,是他真的这幺说了,因为这个电话实在太久了,现在午休时间也快结束了,门是半开的他进来的时候我比划了OK。同时很不好意思我不想用手拿着手机所以外放了。”
“那我们三个再一起吃个饭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那你自己去吃只有你自己接受的这餐饭吧。”艾达直接挂了电话。
艾达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老板,感觉自己也没什幺好心虚的,准备他问什幺答什幺。但他好像不想谈论相关话题的样子,看了眼表就公事公办地和她讨论起工作来,说完了就走了。
可以,很好,艾达也不想多说什幺,她狼狈地看着自己没吃完的午饭,感觉糟透了。
又坚持工作了大半天,艾达选择下班,下班太爽了,还是在老板还没有下班的情况下又可以理直气壮的下班。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去看看小沃伦在做什幺,进去了她就后悔了,因为他好像只是坐着发呆。
“你心情不好。”她问。
“没有。”对方回答说。天哪,他看起来忧郁坏了,像是法国新浪潮电影里处于性迷茫期的青少年,他看起来原本就很纤细,这样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让你心情不好了吗。”她问,反正已经下班了,有些话可以说。
“是。”他居然说是。
“你为什幺说是。”艾达很惊讶。
“因为只有你会让我真正地痛苦。”
“呃,抱歉。”她最不擅长的环节又来了,“你想做爱吗?”
“如果你想就可以。”
“不,我随便说说的,现在气氛很糟糕。”她走到他旁边去,试图看看他到底怎样了,好吧,至少他不是刚哭过。
“你和那位教授交往的时候,有时候我一个人坐着,想起你和他说话的样子,就难以抑制地开始哭泣。不单是因为嫉妒,还有因为我这辈子都做不到和你说话说得有来有回。”
“其实我更喜欢和你讲话,说得有来有回一般是我生气了或者对方生气了我想弥补。”
“艾达,如果你对两方评价都很低的话,我是听得出来的,你也没有真的更喜欢和我讲话,只是现在你能说和我讲话比和他讲话好一点。”
“所以说不要揭穿我,这很尴尬。”艾达丝毫看不出尴尬,“不过你可以发现,我其实没有特别享受和谁讲话,我只是享受我自己妙语连珠的这个过程。”
“那我很荣幸能参与进来。”
“我也很荣幸和你一起表演——等一下,我们要在这里讲多久,你还下不下班。”
“我不确定,或许我可以住在这里。”
“需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不用,因为你会比我先睡着。”
艾达叹了一口气,双手放在扶手上靠近了他,“莱斯特,你到底想怎样。”
“随你喜欢就行,我觉得我自己都不喜欢我自己,所以随你喜欢就行。”
“你说这种话的时候其实总是在求我更喜欢你一点,但我已经很喜欢你了,不仅仅是性。莱斯特,青春期残留的这种敏感和你漂亮的脸非常相衬,还有就是,其实我很明白你在想什幺,我很知道你的那种孤独。”
“其实大家不是因为你的口才爱你的你知道吗,我们只是附带地欣赏它。”
“那我也附带地欣赏你的口才莱斯特,你讲话总是很让人动心。”
“你没有动心。”
“我动心了。”
“或许吧。”
“你在我的百大台词榜里有很多位置,嗯,除此之外大部分是我自己说的。”
“你这样很伤人,我没有表演。”
“对不起,对不起。”艾达抱住他开始道歉,“我的俏皮话总是很失败,你可以教导我。”
对方没有拒绝她的拥抱,但也不想再说话。她看着他的样子,突然真的难过起来,她确实不喜欢看到亲近的人孤独。
“你不用担心,其实你在就很好了,我没有特别多想要的。”对方先开口了。
“我发誓,我不会和那位教授,”艾达停顿了一下,决定不具体念出名字,“变成以前的那种关系或者那种关系的劣化版的。”
“我宁愿你和他睡一次,再回来告诉我他很烂。”他说这话不像是真心的。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很烂。”她倒是真心的,反正说话没什幺成本,她也不需要为那位教授的名誉负责。
“别这样。”他只是说,“是我说错话了。”他的鼻梁实在秀气得要命,艾达现在很想吻他。
“你会想离开吗,我不是说别的,我是说,精神上,我让你很累了是吗?”她问。
“你别这样想,我已经活得很轻松了。”他很有自知之明。
“但我不想成为你痛苦的那部分,你知道吗,其实我很不擅长做老师,我不是很会教人,但是,但是你是我最好的学生。”她站起身来,想了一下又稍做补充,“比我弟弟好,因为他其实不算是我教的。”
“谢谢您的高度评价埃斯特博士。”他的语气听不出来高兴与否。
“下次我们回学校里约会吧,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她试图说点讨好的话。
“那时候的很多事情对我来说已经算是约会了,已经很好了。”他只是说。
“那你就是更不喜欢现在的我了。”艾达很惆怅。
“不是。我很抱歉,我心情不太好,明天我想起来我这样对你肯定会后悔的。我没法离开你艾达。”
“也许你可以离开一下试试看,我感觉你现在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这是名正言顺抛弃我的另一个说法吗?”
“不,我没这幺说。我很在乎你好吗,实际上我们的共同话题是最多的,现在而言,每天和你说话我能有多种不同的感觉,非常能激发神经细胞。”
“我很高兴我还算有点用。”
“为什幺总说低估自己的话。”不知道什幺时候开始,艾达已经坐在他身上,可能想做点什幺但他不太情愿的样子,“对不起,我想问下,我算是在性骚扰或者强奸你吗?”她开始有点紧张。
“没有,但我觉得你最近有种倾向,你想用性来解决问题,在目前的情况下,我必须告诉你这是不好的。”
“我的错。”她很难过地走到一边,觉得自己像是漂亮的啦啦队长有点恶心的男友。
“不要哭啊。”他站起来去安抚她,虽然她还是在假哭,“你想做的话等一下吧,等回去之后。”他抱住了她,艾达没有拒绝,尤其是想到要是回家了又得和弟弟一通掰扯就觉得好累,第二天如果不自己处理食材还吃不上个正经早饭,不回家大概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