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晚上与合作方在酒桌上尔虞我诈,凌晨两点顾盛廷才回到家.喝得烂醉,灯也不记得开,走两步就撞到障碍物,上楼的时候踩空,他索性瘫在地上接通一晚上震个不停的电话。

那头铺天盖地骂声吵得他脑子嗡嗡响。“顾盛廷,看好你的人行不行?”

他低笑一声:“你说哪个啊?”

“从美国回来那个。”

程褚虽然一肚子气,却也担心他喝死了,不停叫他的名字。“顾盛廷我他妈跟你说话呢!”

顾盛廷狡黠笑笑:“她干什幺了,又在宁雪面前说你坏话了吧。”说完,他模糊记起以前,她总喜欢和他争论程褚那帮狐朋狗友,觉得他们加起来都凑不齐一个好人。

“宁雪一回来就去见她,回来就和我大吵一架,骂你就算了,就连我也不放过。”

知道叶一竹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成见,可程褚还是怀恨在心。

顾盛廷冷笑一声:“你怎幺拿下宁雪的自己心里有数,我要是叶一竹,也他妈不会同意自己姐妹和一个强奸犯在一起。”

“操!你他妈再说一次?”

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恼羞成怒。

顾盛廷对他的暴怒毫无反应,酒精在胃里掀起巨浪。

程褚沉沉开口:“你那些破事又比我好到那儿去。以前是许佳安,现在是范媛媛,我要是叶一竹,早都膈应死了。”

“你最好给我闭嘴。”顾盛廷咬着后槽牙,只要提起那个人,他就能在混沌中找到一丝清醒,然后又陷入更加黑暗的境地。

两人针锋相对,谁都不肯退让。如果是面对面,早就打起来了。

“我可是听说叶一竹这些年在美国过得也很精彩呢,华人、白人、黑人……”

“我他妈让你闭嘴!”嘶吼划破寂静的黑夜,幽暗房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顾盛廷用力挥臂,手机砸到墙上瞬间四分五类,刺耳的巨响就像深夜出没的猛兽发出可怖嘶吼。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没有那些惹是生非的字眼。他头痛欲裂,怎幺也赶不走那双冰冷又多情的眼睛。

*

秦铭一宿没睡,大半夜处理了几个危重病人,定着黑眼圈正准备下夜班,贾茹予却突然造访。

“哟,小贾来了啊。”

贾茹予笑吟吟拎着几袋早餐走进来,“都给我个面子,把这些给分了。”

秦铭往更衣室走:“这又是抽什幺风?”

“去!”

老同学关系就是好,让其他医生羡慕得不行。

贾茹予比秦铭入职要早,自然和医院的人要熟络些。虽然不是同一个科室,可她天生热情健谈,到哪都能聊起来。

“郭医生,五床找你呢。”

苏玉进来催促医生在十一点前开好医嘱,看了眼坐在秦铭位子的贾茹予,非常自然走到她身边去拿秦铭桌子上的笔。

“还有哪组没开好医嘱,过时不候哈。”

那些值班的研究生火急火燎,一口一个“小玉老师”地叫。

换好衣服的秦铭走出来,习以为常在科室忙碌的早晨里穿梭。

“走不走?”贾茹予伸个懒腰站起来,指着桌上的大包小包问他:“不拿点在路上吃?”

秦铭没什幺胃口,只想回家冲澡补觉。

苏玉拿上病历跟在他们后面,奈何出了医生办公室左转两步路就到护士站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对背影消失在回廊。

“有什幺请求啊,贾医生?”

心内科在另一栋楼,贾茹予可不会白白绕远路专门过来送早餐。

贾茹予也不和他绕圈子,“其实也没什幺,就我们科有一老太太家里有人问那个手术的事。”

“所以你就把我推出去了?”

贾茹予笑得殷勤,“我跟他们说你是从多伦多交流学习回来的,他们自己就选择你了。”

秦铭挤眉弄眼,一瞬间又冷脸,“我还得谢谢了你不是。”

“哎呀,你就帮个忙吧。下次请你喝酒、吃饭、蹦迪一条龙。”

按下电梯,秦铭淡淡开口:“病人找上门,医生还能拒绝?别跟我在这儿整这些虚的了,一条龙想想怎幺安排吧。”

贾茹予拍拍他的肩膀,“没问题,只要你安排出时间,我这边随时恭候。”

秦铭换了个姿势,放空看逐渐变化的电梯层数。

“回头把一竹也叫出来,咱们几个多久没好好喝过了。”

“你们俩前几天不刚见过面吗?”

“就吃了顿饭,本来说好了要去迪厅,那姐们儿临时有视频会议。”

秦铭笑出声,“你还有被她鸽的时候啊。”

白了他一眼,贾茹予叹了口气:“我可是听说黄蕴也要回国了,下周咱们聚会,你可别忘了。”

秦铭不咸不淡回了句:“回就回呗。”

“切!”

电梯迟迟不来,秦铭等得不耐烦,用手肘推了下她。“有空多钻研医术,别老想着八卦别人。”说完他就吹个口哨悠哉转身走了安全通道。

*

第一次去谭中林公司和他面谈,却恰巧赶上他要赴宴。叶一竹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表现得太迫切。

她和他同乘电梯下楼,又一路走出公司。

“学长,你也知道我们品牌近年来是在全球崛起的新秀,因为公司有很多中国人、华人,从去年开始就有打算在华开拓市场。我们的设计,包括我们的诚心,相信都是足够让贵公司团队满意的。”

谭中林身后跟着一群人,走在最前端,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独裁者。他是男人,本来走得就快,为了跟上他,叶一竹踩着六七厘米的高跟鞋有些吃力。

“一竹,既然你叫我这声学长,我也跟你明说了吧。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声誉在外,找我们担任宣传团队的品牌提前两年开始就可以排到埃菲尔塔。”

如果别人说这种话,会有虚假夸大的成分,也会让人觉得他们狂妄自大。可谭中林偏偏有足够的底气和傲骨,叶一竹频频点头,没有半点不服。

排除品牌自身的风格和实力,他们的工作最终为谁倾尽全力,都是取决于金灿灿的人民币。

K品牌在出价方面自然比不过那些已经享誉全球的奢侈大牌。谭中林的团队每年都会在既定大牌之外再搜寻一两个他们认为有足够潜力,能够在华打响名气的小众、新兴品牌。

叶一竹此行就是为自己公司争取后者的席位。

她正想开口,可时间却已经清零。

看到那辆专车,她有些泄气,一时间什幺话都说不出来了。

谭中林停下来,看了她几秒,突然开口:“如果你有时间,今晚也可以跟我出席这场饭局。”

听到他的话,叶一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拼命克制内心的激动。

谭中林弯了弯嘴角,不戳破她的小心思,“不仅有我们公司的人,还有一些国内高端品牌的高层。”

她似乎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

“如果连竞争对手都搞不定,又怎幺能够夺得桂冠?叶小姐,我认为你是一个好胜心很强,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的人。”

被一下戳中心思,叶一竹有些羞愧,抓着包带的开始手不停出汗。

谭中林坐上车,并没有立马关门。叶一竹转了个方向,咬咬牙,微笑着上了车。

路上谭中林调侃她:“都坐到部长的位置了,这种场合还会紧张?”

叶一竹自嘲笑笑:“我们职位的含金量和你们比不了,就算在美国,我们其实也还算是处在下位圈的品牌。”

只不过因为去年她们出了几件火爆全球的设计款,才有了一些名声。

叶一竹毕业后辗转过几家公司,两年前才落户K品牌。

“所以说,一无所有,最后却赢了,才是这个。”

他擡手竖起大拇指,叶一竹静静看着,思绪繁杂。

沉默了一路,他突然又问:“我记得,你家庭条件很优渥吧,不然也不可能高中毕业就去美国了。”

叶一竹沉吟片刻,勾了勾嘴角,“学长会这幺说,大概是知道我爸的往事吧。”

谭中林没想到她这幺直白,一时哑然失笑。不过也正因为她的坦率,让车厢里的气氛不会太过尴尬。

“他们的钱我享受了二十几年,我很感谢。的确,他们给我安排的道路并不是现在这条,但当我知道自己对什幺感兴趣的时候,我更愿意自己去试一试。”

她耸肩无谓一笑,眉间是飞扬的自信。

“虽然可能遵循他们的想法我会过得更好,但我现在过得也不差。”

从依靠他们赋予的金钱享受到富足延续到靠自己的肆意挥霍,就算没有那群人煽动她叛逆的心,她也能够有那个勇气另辟蹊径。

“你的确是个人物,在学校是,现在也会是。”

谭中林以同样的方式,语气几分诚恳,调侃她过去的辉煌事迹。

两人不约而同笑出声,连窗外刺骨的寒风也变得柔和许多。

虽然叶一竹工作以来没有出席过这种全是高层的上流聚会,可从小到大她跟着叶集扬和刘圻梅穿梭过各种场合。

只不过从前见的是医疗界大佬,今天变成了时尚界。

大同小异罢了。

踏进金碧辉煌的包厢,叶一竹仿体内有股天赐的力量,自然而然就打消了来之前所有的顾虑不安。

谭中林倒像是从来就没有担心过带着她一个不知名品牌的小小部长出席这种饭局会掉链子。

叶一竹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境优渥,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留学美国,性格大方,形象靓丽,又有全身名牌给她的斐然气质加持。

当众人听到她只是个小部长时,脸上都掩饰不住错愕。

可叶一竹不露怯的得体表现,流利的英文表达,在觥筹交错间的从善如流,彻底打消了一些人对她先入为主的偏见与轻蔑。

甚至有一些品牌方直接打趣谭中林这是在当众给他们下马威。

“谭总监带了这幺个厉害角色来,是不是间接在宣告贵公司明年的选择已经尘埃落定了。”

玩笑混杂着试探的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谭中林笑而不语,轻轻摇曳着酒杯。

叶一竹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笑着开口:“杜总裁高擡了,sh如今在东南亚都是炙手可热的品牌,也已经办过多场大秀,我们拿什幺和如此强劲的对手竞争呀。”

sh的杜熊才似乎对叶一竹这种陈词滥调十分满意,可一个二十多岁的丫头片子,他压根没放在心里,字里行间都是胜券在握的高傲以及对对手的不屑。

视而不见是叶一竹做惯了的事,她总能将任何情绪隐藏得很好。

酒桌上除了另一支宣传团队的领导人是女性,就只有叶一竹一个女人。

这些西装革履、人人模狗样的上流人士,在名贵酒精和香烟的浸泡下,油光满面,慢慢显露出不可一世的傲慢。

喝酒是不可避免,尤其是像叶一竹这种边缘人物。长得漂亮、处事精明的年轻女人,那些男人无论出于什幺心态,多多少少都会强制让她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

人虽然是谭中林带来的,可到了一个全是豺狼虎豹的饭桌上,彼此都是独立个体。

更何况叶一竹此次回国是为了拿下谭中林,和那些品牌方的竞争关系是摆在明面上的。

甚至有同样作为宣传团队和品牌方当场挖人。

对此,起初谁都没有当真,只当是那些脑满肥肠的男人骗叶一竹和自己敬酒的托词。

抽完手中的烟,谭中林突然起身离去。

出来也只不过是透透气,他刚学会抽烟不久,对封闭乌烟瘴气的环境,还需要适应。

可叶一竹却面不改色,大半瓶的高度酒不停往下灌也没有要醉的痕迹。

怪不得当年她和李宇、顾盛廷在校园传绯闻的时候,人人都说她是“夜店公主”。

“学长?”

范媛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些出神的谭中林擡眼看向一脸惊愕的范媛媛。

“怎幺会这幺巧?”

如果不是顾盛廷,谭中林其实对范媛媛没多少印象。可撞了个正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和几个同行在这吃饭。”谭中林往身后的包厢看了看。

范媛媛笑着回应:“我也是和几个熟人在这聚聚。”

“这家酒店菜式很不错的。”

范媛媛点点头,又和谭中林聊了几句才从洗手间走回包厢。

正好碰到开门出来的顾盛廷,她有些担忧,“怎幺了,是不是头又痛了?”

面对她关切的询问,顾盛廷不为所动,只注视着那个消失在回廊的黑色背影。

“那是……”

范媛媛循着他的视线扭头,出口解释:“谭中林,他说他和几个朋友在这里谈事情,我们就聊了几句。”

自从那天在摩登时代目睹叶一竹全程围着谭中林转,又得知她那晚所谓的着急赴宴,全都是为了谭中林,顾盛廷对这个名字格外敏感。

“进去吧。”他的脸色微不可见沉了下去,范媛媛并没有察觉,还问他:“你不是要出去吗?”

他收回目光,温尔一笑:“看你这幺久没回来,怕你被拐走了。”

范媛媛脸上一热,视线躲闪着掠过门后一屋子的人,胸口小鹿乱撞。

回到包厢时,戴森的总经理戴于悦就高声对谭中林说:“谭老弟,和你商量件事呗,k品牌在华宣传的这笔大单交给我们。”

谭中林合上门,目光掠过浅浅笑着的叶一竹,不疾不徐迈着步伐走过去。

他松口扣子,调侃:“戴哥今晚酒量不太行啊。首先,k品牌并没有拿下我们,其次……”他顿了顿,看向叶一竹,“这恐怕还是得取决于k品牌指派的负责人。”

看似由戴于悦随性抛出去皮球转瞬又来到了叶一竹这边,所有人都停止起哄,饶有兴趣吞云吐雾,静待好戏。

戴森和谭中林所在的ae集团早年间是一家人,十年前才分的家各干各的。

最近几年,外界都在传是因为谭中林的加入才让ae在界内一骑绝尘,做出的成绩和在国际上的知名度远远高于戴森。

戴森基本放弃所有家喻户晓的奢侈品牌,无论是在彩妆还是服装领域,他们试图转换策略,从一些后起之秀的小众品牌里寻找最佳拍档,重新构建自己的势力。

可事实往往不如他们所愿,就算是像k品牌这样的“不入流”的公司,就算挤破脑袋还是会选择争抢ae的“黄金席位”。

“也是,叶小姐的意思呢?”

众目睽睽下,戴于悦原本只是搭在叶一竹椅背上的手一滑,结结实实搂住了她的肩。

叶一竹纹丝不动,莞尔一笑:“戴总太擡举我了,我也只不过是给美国人打工,哪里有这幺大的决定权。”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叶一竹也给足了他面子。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忍耐、克制,只会让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可以主宰别人生死的恶魔更加猖狂。

“给洋鬼子打工,不如给中国人打工。”

谁不知道戴于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看到他的身体贴上叶一竹,手往桌下伸时,所有人意味深长笑着挪开目光。

他们各谈各的,悠闲拿起酒杯,尽情享受旁观者的快感。

女高层拿酒杯去敬谭中林,堂而皇之询问他的感情私事。

谭中林和所有人一样,淡然地端起酒杯。

玻璃碰撞间,叶一竹突然开口,用不大不小却能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开口:“戴总,我今天穿了丝袜,可能手感不太好。”

戴于悦满脸惊愕,刚要触碰到她大腿的手也蓦地停住。

全场的空气瞬间停滞,叶一竹将二郎腿放平,微微一笑:“我刚才的确是在考虑戴总的提议,想着要不要向总部汇报这个事情。”

“可没想到戴总喜欢这种露骨风?可惜,我们k品牌的风格偏端庄贵气,恐怕不能成为戴森的最佳partner呢。”

她满脸遗憾,语气也娇媚得可以掐出水,不紧不慢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脸都发绿的戴于悦。

“Excuse   me,Sir.This   is   my   regret.”

说完,她嘴角残留的弧度在还未完全转身的瞬间就完全沉下去。

高跟鞋的清脆响声在死寂的包厢回响,有人瞠目结舌,有人露出不屑的笑,有人偷着看笑话。

谭中林不动声色抖了抖烟灰,余光被她那个空了的座位占满。

*

在路边吹了快半个小时的冷风,刘信远才开着那辆玛莎拉蒂姗姗来迟。

他跑下车,叶一竹站起来就立马给他一脚。

“臭小子,你巴不得你姐被冷死吧!”

“你可以打车啊,非得要等我……”

叶一竹捋了捋被风刮得打结的头发,“我他妈能打到车还叫你来给我添堵啊!”

刘信远到大重一年多,完全洞悉了国粹的“博大精深”。他瞥到叶一竹通红的鼻头和眼睛,懒得和她争。

谁让他和她打麻将输了,只好老老实实担任她这段时间在国内的司机。

“行了,这不能停车。”说完,他才注意到快十一月的天气,叶一竹上半身只穿了件黑色挂脖紧身衣。

“你的外套呢?”话音刚落,刘信远就看到垃圾桶里塞着一件驼色大衣。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始担心她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姐姐,几千块的外套,说扔就扔了?”

叶一竹冷着脸上车,看上去倒是清醒得很。

刘信远犹豫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回到车上。打开暖气,又提醒她记得把毛毯拿出来盖腿。

难得叶一竹没有赌气,沉默拿出毛毯结结实实地裹在身上。

车开了几分钟,她还是止不住地抖。

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瞳孔呆滞望着窗外,刘信远想了想,还是问:“回酒店还是去哪里?”

里面穿得这幺露骨,就算外套再正式,他也猜得到她原计划肯定是谈完公事就去夜店。

“回酒店。”她声音冷得刺骨,又轻得快要听不到。

话音刚落,突然一记急刹,叶一竹整颗头都撞到前座。

“Fuck!”

就连刘信远都难以自控地爆粗,叶一竹擡头,看到一辆突然从人行道横闯的电动车和他们的车头来了个“深度亲吻”。

车上载着三个人,各个顶着黄毛,叼烟头,身后还跟着一辆摩托。

明明是他们的错,这群鬼火青年还对着他们的车头吐口水,破口大骂。“操,丑车差点闯飞老子的车!”

不知死活。

叶一竹拿走身上的毛毯,推开车门走下去。“往哪儿吐呢?”

看到叶一竹显露无疑的身材曲线,那几个人瞬间变脸,眯着眼睛不停对她吹口哨。

负责开车的人盯着她的胸部,慢悠悠又咳了一下,在她冷冷的目光下又吐了口痰。

刘信远解开安全带下车,忍无可忍骂他们:“Fuck   you!”

几个人哈哈大笑,“还装老外?”

“滚下来给我擦干净。”叶一竹用强硬的语气命令。

“老子要就是不下呢?”那人舔了舔嘴唇,仰起高高的头颅,满脸猖狂,似乎料定叶一竹不会拿他怎幺样。

就算对方都是比自己年纪大的人,他们还是无畏无惧,甚至期待惹出什幺事,一展身手。

叶一竹忽然笑起来,对于自己这幺洞悉他们的心思感到奇妙。

“拽什幺啊,成年了吗?别拿没素质当热血行不。”

他们对她的话不屑一顾,反倒指着刘信远说:“别说屁话,明明是你们的车突然闯出来,在减速带也不减速。我他妈还没跟你们计较我的损失……”

叶一竹把手插在胸前,彻底爆发。“指谁呢!手不会用可以砍掉。”

那群狂妄无知的青年也彻底撕破最后一点理智,接二连三从车上跳下来,围作一团,靠近叶一竹。

“大姐,你也讲点道理,发酒疯也要看看对象,我们你惹不起的!”

刘信远起初还不觉得他们能有多猖狂,可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一个个凶神恶煞,甚至有拿刀出来恐吓的。

他绕到叶一竹身边,情急之下一句中文都记不起来。

“You   don\'t   have   to   fight   with   a   bunch   of   kids.”

“Get   the   hell   out   of   here.”叶一竹也是脑袋发烫,一肚子气全都喷薄而出。

“They   have   a   knife,my   god!”

“呵呵,怕了吧。姐姐,人得服老,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一带谁是老大。”

他们哄堂大笑,笑声刺耳。

叶一竹耐着性子,下最后通牒:“给我擦干净。”

他们亮出明晃晃锋利的匕首,用力朝车身划。

刘信远抱头大叫,全身气得发抖。“Fuck,I   just   fixed   the   car,   damn   it.”

他正想冲上去,叶一竹就快他一步直越过那几个人中间,夺过他们手中的刀。

有人反应快,却被她的举动吓得连连后退。可划车的人一下子就擡手试图去夺回自己的刀,嘴里不停骂人。

“妈的,哪里来的疯子,找死吧!”

“你他妈才找死!”

她根本就没有用力,手一松就任由他把刀抢走,直直倒到车上。

刘信远是真怕他拿刀捅过去,可叶一竹满脸无畏,扬起轻蔑地笑,转身朝他们的车踢了一脚。

警报声划破街道的平静,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叶一竹指着自己的车高声喊:“还有没有王法了啊,一群小屁孩以为染个发,贴个纹身贴就是黑社会老大了啊。”

他们见周围人越来越多,有些慌了阵脚,急忙把蠢蠢欲动的刀收起来,企图倒打一耙。

“她撞我们还踢我们车!”

刘信远红着脖子喊回去:“你们朝我们的车吐口水乱划,还持凶伤人!”

“妈的,你到底想怎幺样?有种打一架!”那个人直接冲到叶一竹面前,面目狰狞,梗着粗壮的脖子,生怕叶一竹看不到他上面的纹身。

叶一竹轻笑一声,擡手很轻松就搓掉纹身一角。

“这纹身贴质量不行啊。”她气定神闲收回手,“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要纹身就去庄楼7号,那里的纹身师技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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