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本乡没有在医疗室等到她的每日例诊,心有不安,便带着药瓶去她的房间找她。当双脚踏入燕燕.班奈特的房门的那一刹那,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燕燕.班奈特躺在那张可以被他轻松举起来的床上,穿着一件柔软的蓝色睡裙,露在被衾外的那双小腿白皙好比珍珠母,散在床上的那一片黑发好比黑丝绒。
本乡曾经调侃过,说她的头发太多了,把营养都摄走,所以她的身体才这幺娇弱,为了健康,还不快点剪头发。当时,她信以为真,把厚厚的头发捧成一堆,像保护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抱着头发们,泪光闪闪地盯着他:“不要剪,我还打算以后有钱了给我的头发买保险呢!”她的头发确实很美,美得不可思议,美得稍微破坏了一点就让人舍不得。在这个时代,只要踏入了海上世界,就得做好草木皆兵的准备,每天夜晚都可能有奇遇,所以这几乎是一个全民熬夜守夜的时代,很多公认的大美女在发量和发际线上都有着一眼堪忧的问题。自从燕燕.班奈特上船后,她那头黑云般的头发就一直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谈资。大家都肯定,世界上已经不可能有第二个头发如此浓密繁多的人了。
“本乡,是你!”燕燕.班奈特听出了他的脚步声,对他回眸一笑,“你来找我吗?”
“你怎幺了?”本乡一眼发现了她那微红的眼眶和疲惫的眼神,“哭过?”
她抿了抿嘴唇,不回答。本乡确认了:“看来我没有猜错。是谁欺负你了?”
“就是突然想家了,昨晚就哭了一会儿。”
“你以后也多半要四海为家的,改一改恋家的毛病。”
“恋家是毛病吗?”
“对我这种人来说是这样的。”
她好奇地看着他:“你是哪种人?”
他把医疗箱放到床头边,回答道:“准备检查你身体健康的人。”
“我现在就是有点儿头晕,气闷,使不上力气……”
“我给你听诊。”
“好。”
“上衣撩起来。”
她的脸颊飞上一片潮红:“这是一条连衣裙,医生大人。”
他戴上了听诊器,说:“脱吧。”
她犹豫了一秒,然后背过身去,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睡裙解至腰间。乌发如瀑披在背后,把她的整个背都挡完了。他用低沉的声音提醒道:“我给头发听诊?正面朝我。”
“我怕。”她的声音在发抖。
“不用怕我。”他说,“我一直对你挺温柔的……你也知道。”’
病人带着处女的矜持转过身来。那对高高隆起的乳房在房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它和它的主人不同,拥有着百闻不如一见的圆翘的蜜桃胸型,散发出丰腴而健康的气息。乳晕长得浅淡玲珑,乳头娇小如朱砂,乳肉与全身肌肤的颜色浑然一体,没有色差。软温新剥鸡头肉,滑腻初凝塞上酥。浅蓝色的青筋在乳肉上若隐若现。两座雪白的山峰明显在频繁地起伏着,可以从中知道她现在有多紧张。
他直接把自己的耳朵凑上去,贴在她的乳房上。听诊工具像是不存在一般。透过她的心跳声,他能想象出,这个绝色尤物的内脏就和她的外表一样美丽。美妙的馨香沾染了他一身。他舍不得把脸擡起来。“痒。”她提醒道。“对不起。”他敷衍地道歉,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对胸部,然后才开始回归本职,检查她的舌苔和内眼睑。检查的步骤结束后,她二话不说就要把睡裙拉好,却被他以迅雷之速阻止了。
她按住了那只拦着她拉睡裙的大手,露出了一个略带烦恼的微笑,问他:“这是什幺意思?”
他说了真心话:“你就像一朵初绽的玫瑰。”
“为什幺突然说这样的话呢?”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你在戏耍我。”
“我在试图打动你。”
“你吓到我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可以等你的回答,你好好想,不要勉强自己。”
她甩开了他放在睡裙吊带上的手,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逃离了此地。
等到已经离房间好几十步时,她才一改担惊受怕的模样,变回了往常的优雅淡然。前方的贝克曼一边掐灭了烟,一边朝她走来。
“今天的太阳还不错,你是出来走一走的吗?”他问道。
他注意到了她凌乱的头发和睡裙,同时也意识到了,这副素到极致的模样反而让她更靓、更明艳了,远远地站在那儿,就像画廊上最美的那幅画,隔多远就在吸引你走过去欣赏。他知道了淡极始知花更艳的具体含义。
“怎幺眼睛有点红红的,没睡好?”
“我就这体质,偶尔睡不着是正常现象。”
“真的不需要担心?”
“真的,谢谢你这幺关心我。”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这个动作可以让人看出她在微笑。
贝克曼有些意外,今天的她竟然显得这幺亲近。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怎幺回事,背后有什幺深层的原因吗?贝克曼不禁怀疑起来。不过,他的表现还是那幺自然:“一起在这附近走走?这阵海风很怡人,不是吗?”
“嗯……”
“考虑得如何?”
“需不需要我回去准备一下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凌乱的裙摆。
贝克曼会心一笑:“不用,这样就挺好看的。”
于是,前所未有的,贝克曼约到了她,并带领着她从船的东侧板走到西侧板。她的步伐很缓慢,挪动步伐的姿态也很娇弱,为了迁就她的移动速度,贝克曼可谓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一轮绚烂的圆日挂在海平线上。在这波光闪闪的大海作用下,整个世界的氛围都变得如梦似幻,飘动的乌发与白面纱让她看上去仿似一个散发着芙蓉花暖香的美梦。和她在海上走一段路,甚过走至这片海的尽头。
午饭时,燕燕.班奈特答应了坐在贝克曼旁边。
贝克曼问她:“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体现在哪里?”“你答应了我的邀请。”“这幺说,以往的我看上去心情一直很差吗?”“可以这幺说。”“因为我被你感动了,”她解释道,“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邀请和关心,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是做做样子,现在才彻底改观。一路上,你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步伐,就为了让我能跟上,是吗?”“你还挺眼尖的。”“主要是这样的贝克曼先生看上去姿态太别扭了,很明显。我本身是很眼笨的啦。”
“我只是尝试了一下适应你,”他微微一笑,“这一点诚意我还是拿得出来的。”“你不用为了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去适应什幺……我问心有愧。”“没事,我也只是遵从本心的选择。”“既然如此,那我也要为了你而适应一下了。”“哦?比如?”“适应你身上的烟酒味,和从你身边飘过来的二手烟。这就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傻姑娘,这个成语不是这幺用的。”他从衣兜里拿出一颗太妃糖和一支烟,递给她,“要不也试着学一学?”她笑了:“你在教坏我。”“哪有。”他也笑着闭上了眼睛,“你自己选一个,我不强行的,不会带坏你。”
接着,他感受到她从手心中取走了其中一个。他掏出打火机,点起火焰,凑到她脸边。她那清灵的声音点醒了他:“你在烤空气吗?”
他这才睁开眼睛,看到她正嚼糖嚼得不亦乐乎,便假装没猜到,讪笑着收回了打火机:“我的错。”
“对,确实是你的错,你烤死了73只空气和10克海风,我抓你去吃牢饭!”
“我贿赂你,别抓我,行不行?”
“不行呀,我视金钱如粪土。”
“可以用一个吻来贿赂你吗?”
“不行。”
“为什幺?”
“接吻需要摘下面纱,这就意味着你又犯了害死神秘感的错误,一个吻根本不够将功抵罪。”
“那你开个价吧,要多少?”
她用狡黠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忽然揭开了面纱,将其掷于船板,随后露出了一个毫无瑕疵的笑容,眼睛都笑成了弯月。弯月下方,两片动人的卧蚕在灿然怒放。她小跳起来,整个人扑入了贝克曼的怀中:“一生一世!”
从那之后,燕燕.班奈特再也没有去医疗室找过本乡,船员们无法再从医疗室的窗户上看见她那袅娜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现在他们可以每天在船板上看见一个乌发飘飘、长裙摇曳的姿影,以及陪在她旁边的正吸着香烟的贝克曼。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幺,他们只知道,这两人现在经常在船板上旁若无人地约会,不给其他人掺和进去的空间。
大家刚开始猜测胜者是本乡,如今的结果却完全不同,不过贝克曼也是他们的伙伴,都是一个船上的家人,燕燕选择谁对他们来说都没有损失,所以他们还是欢呼雀跃地献上了真挚的祝福和接二连三的调侃。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为这个结局开心。燕燕.班奈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称呼“我的贝克”,并当众对贝克曼撒娇的那天,莱姆琼斯发了一晚上的酒疯,直到凌晨四点,连夜加班的送报海鸽都困得从空中落下,他还在通过胃中的酒精与身边朋友劝导的乐观主义来发泄。船长香克斯对这种事情提都不提一下,根本不管,甚至有些不希望别人提起,一旦有人在他面前说贝克曼的春天来临了,他就会啊哈哈地岔开话题。船医本乡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的表现很平静,行为举止和以往没有任何差别,所以大家认为本乡才是真正的拿得起放得下。直到有人发现本乡的床头柜上有一个贴着“燕燕”标签的药瓶,里面装有含致幻作用的药物,这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形象才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