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两天后,刚在家吃过午饭,钟晚就接到了钟辰的电话,说是晚上万宸有个宴会,让她一起去。

钟晚说了句“不去”就要挂电话。

“羌九畹和小江也要去。”

一句话,让钟晚挂电话的手一顿,又将电话重新放回了耳边:“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自动忽略掉钟晚语气里咬牙切齿的味道,钟辰看着手里苏珂递过来的确认出席的人员名单眉头紧皱。

“那个,晚上穿的攻击性强一点啊。”

钟晚一愣,没忍住直接骂了出来:“钟辰你是不是有毛病?”

被骂的人却不当回事儿,坚持着自己的主张。

“就是你们心理学上的那种理论,找个颜色看起来不好惹的礼服穿,要是没有就让苏珂把万宸下个季度的高定新品给你送过去。”

“记得啊,要看起来不好惹的那种!”

钟晚看着挂断的手机界面愣了愣,才格外嫌弃的将手机丢进了沙发里,却还是起身站到衣柜前翻找着。

这个酒会说白了就是万宸在k市筑基的开篇,钟晚就是再不喜欢这些场合,为了让万宸能在k市稳扎稳打,还是依了钟辰的愿。这个宴会基本齐聚了k市的各个商业大头,连带着几个主要的政府领导都到了场。

所以当钟晚挽着钟辰的胳膊看到不远处和王淳义站在一起的特案组那几个人时,一点也不意外。

“特案组那几个可不知道我是你妹妹。”将那几人愣住的神色尽收眼底,钟晚收回视线,看着前方面上是礼数周全的微笑,用着只有她和钟辰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钟辰一边笑着应付着周围的招呼,一边冲着身边的人回答着:“今天之后就知道了。”

难得,钟晚脸上的笑容一滞,硬是忍住了用高跟鞋踹身边人的冲动。

今晚她穿着一身红色礼服,绸缎质地的裙子贴着她的腰身,显得盈盈一握,头发带着大波浪披在身后,遮住了背后雪白一片的肩胛骨。颈线连带着肩线顺滑且诱人。

大颗的珍珠项链叠着钻石项链,和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格外引人注意。钟辰本就是今晚的主角,身边又跟了一个明艳的美人,四面八方的视线自然汇聚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钟辰为什幺让自己表现的具有攻击性一点,但钟晚还是照做了。直到她眼神在扫到二楼围栏处站着的三人后,才明白钟辰让她这幺穿的目的。

为首的男人和她记忆中的模样没什幺差别,如果硬说哪里变了,大概是身上的气场吧。十年前的吾乙是断不会有这样平和的眼神的,那时跟在钟汉卿身边的吾乙,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刃,即使是面对她时会变柔软,但在多年前救下她的几次里,钟晚还是记下了极具倾略性的眼神。

沈昼并不难认,她离开时19岁的沈昼就已经模样尽显了,如今不过是褪去了当时的桀骜,看起来成熟稳重。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值得依靠。在钟晚11岁到14岁,钟辰缺失的这三年里,这个人填补了钟辰的空缺。

让钟晚有些措手不及的反倒是小时候天天跟她黏在一起的人。

钟晚是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那个头发微长,即使穿着黑色西装也盖不住少年气的人是沈则。印象里比自己矮些的小豆丁像是抽了条,而此刻沈则狠狠盯着她的眼神却让她倍感熟悉。

钟辰只觉得自己腰侧被人猛掐了一下,忍住叫出声的冲动,扭头去看身边的人。

“下死手啊!”

钟晚面色如常的收回视线擡头看着挽着的人,假笑道:“我就说你为什幺嘱咐让我穿的攻击性强一点。”

顺着女人收回视线的方向看了一眼,钟辰就看到了二楼眼神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的几个男人。

准确来说那眼神是落在钟晚身上的。

他眉头微不可闻的一皱,却还是冲着吾乙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接着钟辰毫不拖泥带水的收回了视线,将手放在钟晚腰后,带着她转了方向,将那三道灼热的视线隔绝在了身后。

察觉到钟辰的意图,钟晚配合的转了身。

她玩笑道:“现在躲有什幺用。”

冷着脸的钟辰,压迫性极重。

“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来。”

比起钟辰紧绷的脸色,钟晚却坦然的多,重新挽上他的胳膊,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与往常没什幺区别。

“在k市,碰面是难免的。处处躲着,倒不如不回来。”

听出她这是在宽慰自己,但钟辰脸色还是不怎幺好。他给拓海发邀请函本就是走个过场,毕竟那几人和他兄妹两人的过往,实在是千头万绪乱成了一团,正常人都会能避则避。更何况十年前,钟晚出国时吾乙的态度,不像是会死缠烂打的,谁知道……

见钟辰板着的脸将想要凑过来的羌九畹给吓了回去,钟晚哭笑不得的拽了拽他的袖子。

“九畹本来就怕你,你再冷着脸,她更不敢过来了。”

钟辰一愣:“羌九畹怕我?”

钟晚无语的冲着羌九畹的方向歪歪头:“不然呢?难道她现在是因怕我不敢过来吗?”

钟辰看过去,就见那姑娘在对上自己的视线后,慌忙的躲闪开。钟晚见状低头抿嘴笑的肆意,叱咤商圈的总裁,却喉头一哽,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吾乙垂眸看着楼下大厅中挽着钟辰笑盈盈的女人,握着拐杖的右手紧了紧,又被白玉狮头铬的回过了神,垂眸掩下深处的情愫,摩挲着左手中捏着的那串木珠。

“那一瞬间,我以为看到了12岁之前的她。”

沈昼望着女人背影的视线不动,神色温柔的点点头:“钟辰将她照顾的很好。”

半晌后,吾乙发出一声长叹:“真好……”

不知是在说回来了真好,还是灵动的女人真好,又或者二者皆有。

反倒是一旁的沈则死死盯着楼下那人的背影,陷入长久的沉默中,眼眶红的像是快要滴出血来,揣在西裤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陷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说话的功夫,苏珂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看向钟辰。

“钟总,工商司的部长来了。”

钟辰点头,刚准备跟身边的人说他离开一会儿,就见钟晚直接抽出了挽着他的手臂,顺势比了个请的动作,笑盈盈着:“钟总慢走。”

苏珂随着钟辰离开前,扭头冲跟钟晚安顿到:“孤儿院的资助协议,已经叫人拟好了,晚点拿给你。”

本来还想问这事儿的女人,点头说了声好。明天就是和桂平发约好的签协议的日子,第一笔资助款昨天也已经打进了孤儿院的账户里,资助手续也只差签协议这一项了。明天正好k大没课,特案组也没有案件需要处理,钟晚想着去孤儿院看看,刚好给那几个孩子做第一次心理治疗。

“师姐!结婚!现在就和我结婚!”

钟辰前脚刚走后脚羌九畹冲过来挽住钟晚,看着钟晚的眼神像是在放光。却见钟晚出神在发呆。

羌九畹撞了撞女人:“师姐,想什幺呢?”

回过神的女人扫眼随着羌九畹一起走过来的陈迦朗几人,最后擡手在羌九畹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别满嘴跑火车。我想着明天要去趟孤儿院。”

羌九畹噘着嘴抽出手揉了揉脑门。她胳膊还没好全,只能抽出挽着钟晚的手,擡胳膊又觉得身上的这条过膝礼服有些别扭,低头扯了扯,在听到钟晚说明天要去孤儿院之后,猛地擡头:“我也要去!”

碎尸案告破,在政界掀起的波澜不小,为了保护孤儿院孩子们的隐私,详细的案情没有公开,但市民政司和上级部门下令严查在职官员负责的政府补贴项目,并打算将这次案子中牵扯的孤儿院纳入补贴行列,结果却遭到了桂平发的拒绝,说找到了资助人,花赫这才知道去孤儿院时,钟晚说的资助不是信口开河。

花赫知道了,特案组的人自然是知道了,就连带着羌九畹也知道了。至于江渡屿,他了解案情经过的后,对于钟晚会做这个决定一点也不奇怪。

“缺合伙资助人吗?”顾梦之的声音懒懒的从前面传来。

钟晚擡眼看去,明知道这个男人长得漂亮,但还是愣了一下。顾梦之今晚穿了一身酒红色的西装,黑色衬衣,配着那副金丝眼镜和左眼角的痣,和钟晚比竟然美的不相上下。

很显然,顾梦之知道自己够好看,但笑不语的任凭钟晚打量自己。他开屏的太明显了,明显的羌九畹都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花孔雀。”

顾梦之笑着扫了羌九畹一眼:“羌队长有话要说?”

明明还是那副笑着的表情,可羌九畹就是没来由的抖了抖。她除去长辈,最怕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钟辰,另一个就是顾梦之,钟辰是压迫感,顾梦之笑脸之下却藏着无数把刀子,钟晚进特案组之前,羌九畹和顾梦之私下的对话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哪儿能啊。”被这幺扫了一眼,羌九畹默默的往钟晚身后缩了缩,忙摇头。在看到顾梦之身侧的陈迦朗时眼眸一转:“我们要尊重物种的多样性,既然有人是狗,那自然就有人是孔雀。嗯,对。”

说完羌九畹认同的点点头。

对于羌九畹的阴阳怪气,陈迦朗习以为常,撇她一眼没理会,而是看着钟晚接过了顾梦之的话头。

“孤儿院如果有需要随时开口。”

高幸也亮着眼睛点点头:“安全知识什幺的,队长特别拿手!”

“我也有空。”花赫说完,就脸色别扭慌忙转了头。

羌九畹看见江渡屿乐了:“江哥直接普法讲座,共建和谐社会。”

停到钟晚身后的男人瞳孔一缩,跟转头看过来的女人对视一眼笑着摇头,满脸无奈。

一旁没说话的谈议只觉得好几道视线看过来,逼得他向后小退了一步,握着手中的酒杯语调平平的说着冷笑话。

“我想,那些孩子应该不需要学习法医解剖知识吧?”

惹得众人皆笑。

钟晚敛了敛眼中的笑意,擡头看着面前几人:“刚刚不是还见王局跟你们在一起吗?”

陈迦朗冲着钟晚身后扬了扬下巴。她转头看去就见,钟辰站在羌成文、王淳义还有几个脸熟的中年领导中间交谈着什幺,时不时的还笑着碰杯。这种社交场合钟晚不感兴趣,却还是下意识的眼神在人群中搜寻了几下。

然后转回头看向羌九畹:“你老师呢?”

羌九畹“唔”了一声,也四处看了看:“刚刚还在呢,可能去卫生间了吧?”

问起修谨是因为钟晚这几日仔细想了想,只得出他二人以前必然是见过这个结论,想着下次见面干脆亲口问问。但羌九畹的态度,让钟晚把提起修谨的理由先抛到了脑后。

之前提起修谨,羌九畹都是兴致冲冲,势必拿下的架势。今天却是,眼中的尊敬还在,缺少了少女怀春的那股劲。借着去拿些甜点的由头拉着羌九畹往放小点心的地方走了走,避开了那几个男人后,小声问着。

“不追了?”

羌九畹随手拿起一块蛋糕,低头捅着:“不追了。”

半晌没听到钟晚再开口说话,羌九畹才放过被嚯嚯的不成样子的蛋糕擡起头:“其实是我那天无意间听到老师在讲电话,没听清多少,只是隐约听到了一句‘当她对我伸出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为了她,万劫不复也是我心甘情愿。’都爱成这样了,我怎幺追啊。”

钟晚没说话,皱了皱眉。羌九畹听到的不多,但这一句话表现出来的东西和停车场那个儒雅的表象有些出入。字里行间透露出修谨对那个所谓的白月光有些执拗,可在外人面前却藏得很好。

修谨和羌九畹不是一路人,这是她在看到修谨时就得出的结论,既然现在羌九畹放弃了,她也不好再说些什幺了。

日常保持上下级的普通关系,修谨对于羌九畹也没什幺伤害。况且这段时间在警署呆的时间久了,修谨的事儿钟晚也听了不少,单说能力,是强的。羌九畹敬重他无可厚非,或许还能教羌九畹不少东西。

想着钟晚便只是点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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