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小姐

陈平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胡思乱想四个字某种意义上倒有些冤枉了陈平,实际上,她只是机械得一遍遍得将昨天发生的场景在脑海里滚动播放罢了。

前些日子陈平那位事业有成的堂哥回国,身旁是艳光四射的娇妻,怀里是玉雪可爱的幼子,好一派人生赢家的美好画面。

当然啦,若只是聚焦于单纯的“赢家”,画面想必有些无聊,也缺乏了点所谓的戏剧张力,因此就需要一些对比,一些反衬,一些欲扬先抑才更能彰显出“赢家”的难能可贵。

天空一声巨响,对比闪亮登场,陈平托腮出神得想着——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可少不了我的存在。

倒也不能说陈平消极悲观,实在是过往千百次的经验教训打击得陈平生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幻想,可即便如此,当天事态的发展还是超出了陈平的想象。

堂哥的儿子不过三四岁,却被教育得极好,又生得娇憨可爱,连一向对小孩儿敬而远之的陈平都忍不住起了几分玩笑心思,一会儿嘟嘟孩子粉嫩的小脸,一会儿扮鬼脸逗孩子开心。这孩子和陈平也是投缘,没一会儿就和陈平熟悉起来甚至自觉自动得在陈平怀里坐定。只是好巧不巧,孩子在调整坐姿的过程中无意间连摸了好几下陈平的胸口。

饶是知道孩子只是出于好奇,并非刻意为之,陈平到底是有些不自在,讪讪地将孩子递还给堂嫂。

没成想原本坐在一旁看着陈平和孩子玩闹的奶奶却突然出声:“怎幺不和小孩儿玩啦?”

陈平原想打个哈哈含糊过去,可奶奶此时似是和陈平较上了劲,连连追问原因。

真奇怪,陈平作为一个“受害者”此时却无法理直气壮得说出缘由,满屋的审问般的凝视让一种莫名的羞耻席卷了陈平的心头,她只得声如蚊呐道:“宝宝刚刚摸了摸我的胸口...”

奶奶当时什幺神色来着?

够了!陈平勒令自己别再继续回想了,但此时的思绪已入脱缰的野马般不受她的掌控,每一个细节都如走马灯般再次在陈平的眼前重现——奶奶先是用一个讥讽的微笑击碎了陈平强装的镇定,随后用一种近乎刻薄的语气说到:“都是家里人,让小孩子摸摸怎幺了,胸前那二两肉真当什幺宝贝了,小气得不得了,怪不得没出息。”

这样赤裸裸的羞辱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屋里原本融洽的气氛,陈平只觉喉咙干涩,想辩解几句却只能发出几个呕哑嘲哳不成调的语气词。

陈平的乳房,一个女人的第二性征,在这个瞬间好像变成了孩子不值钱的玩具。

思绪在这里戛然而止,也许是触发了大脑的保护机制?毕竟人类对于痛苦的回忆总是趋向于遗忘的,陈平颇有些自嘲得想着,随后又再次放任自己沉浸在回忆中。

张不开嘴的陈平求助般得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面上略过不忍,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别过头去,避开陈平的眼神。

陈平的目光又寻着母亲而去,哦,对不起,忘了交代了,陈平二十三年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母亲的身影,原因很简单,陈平的母亲当年生产之时难产血崩,不幸撒手人寰。

陈平心下茫然,明明周围都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可她却孤单得仿佛独自走在无人的荒野里。

最后还是堂嫂适时得出声,打破了僵局,“宝宝可以这样没礼貌吗?快和姑姑道个歉。”

陈平难以形容此刻的感受,是感激吗?感激这位只在对方婚礼上见过一面的堂嫂给了一个台阶,让自己已然被击溃的自尊保有最后的一点体面;是觉得荒唐吗?这间屋子里唯一释放出善意的恰恰是这位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堂嫂,而本应最亲近的奶奶和爸爸却成为了此刻陈平屈辱的来源。

陈平有时真恨自己那还算出众的记忆力,如果不是记性这幺好,如果能将这些痛苦的瞬间遗忘,人生是不是能过得轻松愉快一点?

作者有话说:有没有人看呀,求猪猪,想和大家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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