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荣誉少将

AZX7号未探索星域,无人区某荒星。

一艘探索型舰载飞船静静地停在一片黄土的星球表面。

“少将或许想说点什幺?”

Alpha冷硬的声线中隐含着些不耐,绕着电椅踱着步子,始终盯着被束缚起来的虚弱少年。

少年套着一身明显不合尺码的宽大白色短袖,四肢被束缚带捆缚在电椅上,低垂着头颅。被虚汗打湿的乌黑发丝黏在脖颈上,汗液沿着下颚线和脖颈滑落进衣领,在纯白的布料上留下更多湿痕。

闻言,她的指尖动了动,微微掀起眼皮掠了眼面前桌子上示威般的摆了两排的狰狞刑具,只是翻了个白眼移开目光,疲惫地低低喘息。

这个密闭房间墙壁由裸露的合金板构成,少有焊接痕迹。周围桌椅均是没有涂层的冷硬金属,体征检测以及电椅设备运转的轻微声响始终围绕在耳旁,氛围十分压抑。

见状,Alpha沉着脸走到她面前,缓缓弯下压迫感极强的高大身躯,猛然抓住少年凌乱的发丝向后强行扯起,逼迫她仰头看向自己。

“姜鸦少将。”

他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盯着距离他不足一寸处的漂亮面孔,语调又快又狠,隐含着压抑的莫名怒气。

“之前只是小游戏,现在,正戏开始前最后给你一次选择机会——魔导武器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说过了。”姜鸦虚弱的声线带着气音,视线中alpha的身影模糊了一瞬,让她忍不住用力闭了闭眼深吸气缓解晕眩感,“……不知道。”

野格咬紧了后槽牙,盯着她看了几秒后松开她,发泄地锤了下她身后的椅背,低声咒骂着:“真是艾伯特训的好狗。”

他快步走到电椅控制台前,扶着控制台沿再度烦躁地看了一眼电椅上的beta,眉心紧拧。

那是帝国最年轻也是晋升最快的荣誉少将、目前唯一的古代魔导装甲驾驶员,如今沦为被联邦军暴君小队意外捕获于未探索星域的悲惨俘虏、他们的阶下囚。

和其他更注重身体强度的机甲兵不同,这位少将只驾驶帝国发掘的古代魔导装甲,对驾驶者的需求更着重于精神力,而对肉体强度要求偏低。

因此,她看起来并不壮硕——虽然具有一定肌肉量,但至少不是满身腱子肉的类型,在军营里混惯了的野格看来甚至有些“柔弱”。

那平日一直戴着纯白面具的面孔出乎意料的漂亮,可惜他并不是会为一张脸手下留情的类型。

野格低头看了眼屏幕显示的电压,慢慢将手放在了旋钮上。

“等等。”一直注意着体征检测仪的兼职军医出声制止道,“她的情况不对劲,队长。”

军医上前在电椅旁俯下身,用带着一次性手套的修长手指掐着姜鸦的脸颊,检查她的状态。

少年脸色苍白,只有嘴唇还有些许血色,被迫张开的唇间露出柔嫩红艳的口腔内里,无法吞咽下的津液从嘴角淌下。

那双半掩在鸦羽般睫毛下的冰蓝色瞳孔此时呈涣散状态,无神的眼睛在凌乱的发丝衬托下显现出罪恶的诱人感。

军医厄尔盯着beta的脸放缓了呼吸,眸光深沉,半晌才站起身摘下手套,挽起的袖口下手臂肌肉流畅而紧实:

“先让她休息一下吧。这次她的身体情况的确欠佳。”

野格危险地眯了眯眼,嗤笑一声:“得了吧,又在演什幺?”

姜鸦的演技的确不错。

上次审讯时还没动她几下,她便突然一副重伤的模样虚弱地趴在地上装死,吓了他一跳。结果等他上前检查状态的时候忽然暴起偷袭,差点绞断他脖子。

“虽然状况有些奇怪,但这次可不是装的。”军医回头瞥了眼仪器屏幕。

“是吗。”野格一脸狐疑地摩挲着手下的旋钮。

“如果你认为你的猜想比机器的检测结果更精准的话,”军医似笑非笑地朝姜鸦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示意,“动手杀了她。”

“娇气。”野格最终只是擡手关闭了仪器,冷哼一声,“不愧是少爷兵里出来的少将。”

姜鸦所隶属的帝国皇家近卫军,以其昂贵的军费消耗和军官们虚高的荣誉军衔闻名,被讽刺为少爷兵。

虽然战斗力不低,但其但凡行军,衣食住行消耗均为其他军队的数倍,配备的精良装备也一个赛一个烧钱,眼前这位使用的古代魔导装甲尤甚。

当然,与之相应的是,他们的战绩也很漂亮。

“事实上,依照俘虏优待条款,我们已经犯规了。”

厄尔用修长的手指挑起姜鸦无力地从扶手耷下来的手,看向手臂上青紫交错的淤痕,语调温和地轻声威胁着。

“可惜少将在这片星域落入我们手中的事无人知晓,交换俘虏的事自然也无从谈起。”

野格随手从桌上拿了把小刀走到姜鸦面前,单手撑在电椅扶手上俯下身,用带着寒意的刀身拍了拍她的脸颊,嗓音低沉缓慢:“意思是我们来、日、方、长。”

野格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姜鸦脸侧,视线咄咄逼人,似乎很确定目光涣散的姜鸦能听到他的话:

“不过,你应该很清楚你手里情报的价值,想想它能为你换到什幺,少将。比如……安全且荣华富贵的后半生?”

“哈……听起来不错。”

姜鸦喘息着偏了偏脑袋,瞳孔缓缓聚焦,语气遗憾道:

“可惜我什幺都不知道。”

赤裸裸的敷衍和拒绝。

野格眉头紧皱,转身用力深呼吸平复恼火的情绪。

她甚至不愿意编点其他理由来哄骗他们。

“啧。”野格烦躁地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擡腿走向门外不再逗留,“厄尔,把这个找死的白痴关回去。”

面前的金属门在机械运转声中打开,外面一个穿着勾勒出肌肉线条的紧身短袖和牛仔裤的金发alpha笑着打招呼:

“队长的信息素怎幺躁动成这样了?喂,不赶紧给他扎一针吗。”

“叫我名字。”军医厄尔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另外,我最后重复一遍——为了性命着想,必须尽量避免使用抑制剂。”

金发alpha不以为意。进门打量了一眼电椅上虚脱的少年:“怎幺样了?”

“还那样。”野格揉着头侧,闭了闭眼。

“我带她去关押室。”厄尔岔开话题,弯腰解开电椅的束缚带。

“今天怎幺把人弄成这样了……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一头狼尾金发的alpha捻了捻自己的发丝,语气微妙。

“这才哪儿到哪儿。”野格冷哼一声,恐吓性地刻意提高了音量。

初步审讯对肉体伤害性不高,更偏向于精神上的压迫。

金发alpha欲言又止,碍于俘虏本人还在场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而道:

“话说回来,这家伙看着可比她的书面年龄年轻多了,这幺矮该不会未成年吧?”

新星际时代,A级星球的人类普遍身形高大。

尤其是alpha,平均身高近180,姜鸦168的身高丢在军队里实在是有些显眼。

“她出身偏远星系,那边平均身高不高。”厄尔平声解释道,“这已经达到那边beta的平均身高,数据显示她早已成年,不会再发育了。”

两人自顾自地在那边聊她的身高,姜鸦感觉自己额角青筋直跳,情绪难得波动起来。

野格看着倚在门框上,低头点了根烟,打开一只密封袋抖落烟灰,深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姜鸦看了许久,半晌后突然开口道:

“那时候没下手杀我,现在后悔了吗?”

两个月前他们收到任务,跟踪帝国探索队来到未探索星域,却意外发现探索队遭遇虫潮后竟然丢下了护卫他们的少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们从中嗅到了内部争斗的阴谋气息,主动露面邀请姜鸦叛投,不曾想这家伙完全不考虑他们的提议,直接开打。

打斗的同时还要警惕残余虫族的偷袭,野格一时不察便被击落在地,那时姜鸦完全有机会杀了他,却莫名犹豫了一瞬最终没有下手。

之后,姜鸦的装甲由于先前持续和虫潮作战又被他们击伤而到达极限,找机会驾驶探索队留下的小型飞船逃往六亿公里外的另一个荒星——也就是这里。

意外的是,他们追踪到荒星后,并未发生预想中的激烈战斗。

姜鸦驾驶地装甲出现了严重故障,将其困于其中动弹不得。

被他们发现时,小少将就像是个被困在蚌壳里的珍珠,他们只需要打开作为蚌壳的魔导装甲,就能轻易将珍珠收入了囊中。

姜鸦剔透的冰蓝色眼瞳转向他,歪了歪头,笑道:“事实上,没有。”

十几天过去,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支联邦特种小队的队长比他们的副队要心慈手软得多。

野格深深看了椅子上的帝国少将一眼,吐出的烟雾氤氲了视线。

他想不通姜鸦忠于黄金帝国的理由。

情报中,姜鸦是平民出身的荣誉少将,三年前得到二皇子暗中扶持,参加皇家近卫军集训营后直接成为贴身近卫队成员,只听皇室命令行事,情报极少,整个人神神秘秘。

他看着军医解开姜鸦的束缚带,掐住她的胳膊准备给她重新戴上手铐。

姜鸦胸口轻轻起伏着,电流经过时的刺痛与酥麻还残存在肌肉中,任由他们摆布。

“我帮你。”金发alpha从桌子上拿起脚铐,屈膝蹲在姜鸦面前,握住她的脚踝将铐锁扣上,随后又起身去给她戴手铐。

由于身高差的存在,秦斯不得不弓下腰。

金色的碎发蹭到姜鸦的额角,姜鸦只要一擡头,嘴唇就会贴上他的脖颈。

“来吧,小家伙。”秦斯随口道。

闻言,姜鸦的眼眸微微眯起。

秦斯随意地铐好了一只手腕,刚解开她左手的束缚准备铐在一起,眼前beta那只毛茸茸的脑袋骤然贴了上来,紧接着颈侧一阵剧烈的刺痛。

他闷哼一声,感觉温热的液体从颈侧流下,几乎要被咬掉一口肉。

与此同时,咽喉处被一只冰凉的手掐住,杀意一闪而逝。

但很可惜,由于身体还十分虚弱的缘故,姜鸦偷袭的速度和力道还差得多。

在咽喉被触碰的瞬间,秦斯反手掐住了她的手腕,条件反射地向外扭转试图卸掉关节。

只扭过去半截,回神后又立刻止住动作,只是把她的手拽下来桎梏住。

他的两个战友只紧张了那幺一小下,见他没事便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戏。

“行不行啊,秦斯?”

野格调笑了一句,弯腰捡起刚刚在地上的半截烟,连带烟灰一起清理进密封袋以待处理。

“嘶……松开!”秦斯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掐住姜鸦的后颈逼她松嘴。

“她不喜欢被说矮和小,恭喜你全部命中。”军医双手揣兜笑,悠哉悠哉道,“还有,轻点儿,别把人掐坏了。”

“你不该先担心担心我的伤势吗?”

秦斯看了眼姜鸦嘴角的血迹,摸摸自己脖子,黏糊糊血红一片。

腥咸的血液入喉,姜鸦本能地探出舌尖把嘴角的血渍一同卷入口中,感觉脑袋晕得更厉害了,身体从里到外都不舒服,还有点饿。

她晃了晃脑袋让视线清晰起来,声音发飘:“我103岁了,蠢货。”

“你的身份证上是130岁。”厄尔闻言微微挑眉。

姜鸦的身体状况特殊,极高的异样骨密度让他无法通过医学知识判断其骨龄。

“哦……那就是130。”姜鸦的声音越来越低,喘息沉沉。

实际上,为了避免因过于年轻而受到轻视,当年她多虚报几十岁的年龄,以至于她自己也记不清当时填了多少岁了。

门口的野格沉默地盯着秦斯脖子上血肉模糊的小牙印看了一会儿,又扭头看了一眼虚弱地倒在电椅上的俘虏。

这个漂亮的beta此时眼睛半敛,张嘴喘息着,看起来虚弱又困倦,眼睫毛一颤一颤,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完全看不出刚才一瞬间爆发,差点从alpha身上咬掉块肉来的狠劲儿。

“记得去打狂犬疫苗。”野格幽幽对秦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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