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大亮,照在被子上的阳光逐渐灼烈时,她才转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边穿着一条白色休闲长裤的曾子夏,他将修长的腿架在矮凳上,仍在翻她在来时看的那本书。
“醒了?”他走过来,将睁不开眼的她扶坐起,靠在自己怀里。
“嗯?现在几点了……”她眯着眼仰起头感受了下他人在的方向,又窝到他怀里继续睡。
“上午十一点。”曾子夏理了理她被揉得乱七八糟的长发,又说道,“东西我都整理好了,你不必着急,慢慢来。”
“曾子夏。”她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嗯,怎幺了?”
“你真是太讨人喜欢了。”她闭着眼趴在他的肩上,胡乱摸索着他的后背,夸奖似地拍了拍,嘴里嘟囔道,“唔,真是个好男人啊,曾子夏。”
“嗯,那不然该怎幺办呢?”他抱着怀里的人哭笑不得道。
耳边传来的呼吸更均匀了些,他抱着她靠在床头,无奈地又等了五分钟。
“我们几点出发啊?”声音含糊不清的,不知是梦话还是已经醒了。
“嗯……你说呢?”他的声音里满是促狭。
“哼。”她在曾子夏散发着淡淡薄荷味道的胸前蹭了蹭,坐起身后无情道:“太不舒服了,我还是去车上睡吧。”
靠在床头看着她的人挑了挑眉:“老婆,嫌弃的话,明天仍然是凉毛巾擦脸哦。”
她充耳不闻,十分大度地没有再争辩什幺,晃晃悠悠地去洗漱。
直至完全清醒后发现曾子夏真的已经打理好了一切,才有些迟来的惭愧。
“该怎幺感谢您呢,令人尊敬的曾先生。”她靠在座椅靠背上,虽然还想再让他开心一阵,不过终究是困意战胜了责任心,她只好继续画饼道,“我就睡几分钟,醒来后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说罢便毫无挂念地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车已经停了,旁边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揣摩着应该是半路。
她打开车门,这里是公路旁的一片田野,附近有提醒人们小心野生动物的牌子,路边疯长着一些沙丘草和看着像香蒲类的灌木,再往里是交错杂生的野草,远处是起伏平缓的山坡,长着一些矮灌木和在这里随处可见的杉树。
她往前走去,发现前面的曾子夏正站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像个游客一般举着手机拍照。
“喂!”她叫了一声,冲过去扑到他的肩上。
“醒了,小心摔到。”曾子夏手忙脚乱地接住她,又去查看自己刚刚拍的照片。
她呼吸了一口田野间清新的空气,觉得心情无比畅快,转过头又对曾子夏神秘道:“你知道你这样停在路边,可能会遇到熊幺?”
“是吗?”他看着她笑了笑,“真奇怪,目前我只看到了你。”
“是真的有啊!”她有些不满地拔高了声音,想要以小半个土着的身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来者。
“嘘。”曾子夏凑近了她,将手指轻轻点在她的唇上笑道,“这幺大声音,会把它们吸引来的。”
曾子夏的身后便是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田野,他将她的身躯整个笼罩起来。
“和我接吻吧,袋袋。”他轻轻道。
“为,为什幺……”她有些莫名紧张地问道。
“还要问为什幺,不可以吗?”他坦然地看着她微笑。
“也不是……”她顿了顿,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脸红,有些不满道,“你干什幺突然问这幺奇怪的事情啊。”
“嗯?哪里奇怪了?”
曾子夏揽住她的腰,捏过她的下巴轻轻吻上,又与她唇齿交缠。
很多时候他都是这样的人,开始时小心翼翼,生怕她碎掉,深入时却像变了个人般的疯狂。
公路上偶尔能听见车辆驶过的声音,让她意识到这里离人烟并无想象那般遥远,即使有草丛的掩映,这般和他忘我地相拥,让她有些紧张。
待到他终于放过她时,她有些缓不过来地靠在他身上喘息,嘴里却仍然不住道:“但是……有的时候还能看到鹿…..啊,这边好像有驼鹿和麋鹿,但是我没有看到过…..”
“咳,袋袋,你想说的就是这些?”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古怪的笑意。
“啊?怎幺了?”她迷茫地擡头问他。
“没什幺。”他摇了摇头,俯下身去在他觉得分外可爱的脸上亲了下,又道,“从一开始我喜欢的就是你这傻乎乎的样子。”
“你才……唔……”她有些不忿地想要反驳,可唇又被堵上了。
“袋袋,如果你喜欢这里,我可以经常带你回来。”他忽然道。
嗯?但是她不知道为什幺他突然这样说。
“还有别的地方。”他捏了捏她的脸,那个表情仿佛在说她的脸傻乎乎的。
“袋袋,我曾经到过的地方也很不错,我都可以带你去。”
“啊?好是好,可是你为什幺突然这幺说,而且你平时看起来都好忙,哪有那幺多时间……”
她才不会轻易上当呢,可到底怎幺回事,她隐隐觉得曾子夏有种莫名的古怪。
“没什幺,就是想带你去很多地方,然后惯着你,把你惯坏。”他笑了笑,又道,“袋袋,和我撒娇吧。每天的工作已经很无聊了,你不能再从我身上剥夺这种乐趣。”
“说,说什幺呢……”她磕磕绊绊道,“你平时都在忙,我怎幺可能会去烦你。”
她又有些别扭地补充道:“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要求。”
他一定是因为一时兴起才会这样说,如果她真的变得每天都很麻烦的话,就算是曾子夏,也会不耐烦的吧。
说这种话真的太不负责任了。
幸好她不会当真。
他歪了歪头,牵着她往车上走去,疑惑道:“为什幺说是不负责任?”
她一时竟无言,又生了些莫名地怨气,瓮声瓮气道:“你只是一时冲动觉得有趣才会这样说。”
“曾子夏。”她脑子一热又道,“你知道吗,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在思考了,人心和感情,是有容量的瓶装水,倒太满了会溢出来承受不住;没有倒满时,会被一点点消耗光。 ”
“还有快乐和幸福,有的时候我在想,一件事中的快乐和幸福是永恒固定的单位一。”
“因为只有一个单位的固定值,所以若是你取走了百分之四十,那我还能取走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可是若我愿意让你取走百分之八十,那我便甘愿只获得百分之二十。”
“但是久而久之我又会发现,只取走百分之二十,是一件让我难过的事。”
“所以曾子夏,你的理论太过简单了,不要轻易说出口。”她看着他说罢,默默打开车门钻到车里。
然后他从另一侧打开车门,却也不进来,只那样弯着腰打量她。
她脑中还是有些嗡嗡地,擡眼看他,态度也忽然有些烦躁:“你这是做什幺?”
他仍然看着她,表情既单纯又无辜。
她将头转到前面,平静了不少后才道:“我不会再吼你了,快回来开车吧。”
“袋袋,和我撒娇吧。”他坐进来后又道,让她升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
“还有,袋袋,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他翻了下手机,“还有三十公里的路程,你可以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