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倪在狗脖子上哭得涕泗横流,却还是没忘记催促萨摩耶驮她上楼去看看仇佑一。
一开门,第三个人的身影给她直接吓晕了。
朗泉?!
他来这里干什幺?不知道下面两个在打架吗?他一个人在这里被发现怎幺办?我什幺装备都没有,再打起来怎幺办?
慈倪满脸被哨兵精神力攻击而刺激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才打开了房门口,接着就直挺挺翻了个白眼倒了下去。
仇佑一还在床上安稳地睡着,把毛发打理齐整的朗泉就像个小陀螺安静地待在床脚,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有同样鸡毛头发的女人睁开糊了满眼的泪水,惊恐地看着自己,然后跟板砖一样倒了地。
这是谁啊?穿着白褂,难道是佑一姐的医生?
金毛还缩着手脚堆在仇佑一脚边,探着脖子张望,犹豫着要不要叫一下。他看了看睡得仍旧香甜的仇佑一,还是决定要不等那个女人自己醒吧。
这时候,房间门口探出了一个狗头。
软软的,撒着耳朵,好像刚被扫地机刮过头顶,毛毛还往后撇着,张着一双黑中带灰的大大眼珠盯着他。
朗泉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问小狗:“你是佑一姐的医生吗?”
结果平头狗脑袋后面又冒出了一个脑袋,是个灰色头发的年轻男孩。他瞪大比萨摩耶还痴呆的眼睛,比倒地的女人还要惊恐:“你你你......你不会就是那个......那个......”
朗泉赶紧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垫手垫脚地走下床,又垫手垫脚地溜到门边,却没有出来,只扒着门口,仿佛随时可以不管地上女人的死活无情关门。
萨摩耶向导还是关心老师死活的,他扒拉了一下倒地的师傅,强行镇定地低声问:“你...你就是那个朗泉吧......你...你怎幺在这里,月月呢”
月月就是那个小鸟向导。朗泉意会了他的意思,他们俩把他当成坏哨兵了。只有那个小鸟向导最信任他,知道他只是来守护他的向导而已。
朗泉又要忍不住去抓一下头发,生生止住了,如果佑一姐醒过来,看到自己不修边幅,可能就不喜欢了。他忍住双手,小声回答:“我是朗泉,我是来守着佑一姐的,我不是坏人”
金发少年眨着带金的琥珀双瞳,尽量降低高量级哨兵的压迫感:“请问,你是医生吗?”
小鸟这时候才从后面出现,和小海豹向导一人背个个箱子,还四手共擡着等人高的合金仪器,推搡着谁先左脚谁先右脚。
快到门口,她擡头看见了夹在门边的金色脑袋和下面低几个头的萨摩耶,像只公鸡一样挥动着胳膊:“快快快,髓质仪来了,快让开让开”
两人一狗让开了位置,“噶”的一声,躺尸着反思人生的慈倪被压了个正着。
”啊————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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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佑一感到自己仿佛被一团水球包裹,在阳光下温温地沉睡。水球中流淌着温暖的能量,在精神海中投射了一场雨,雨滴簌簌,由小变大,草原上的小猫擡了擡头,毛色在沙沙雨露中愈加光滑,它眯起了眼睛,盘在草团中间开始咕噜咕噜。
光雨冲刷开了精神海里的云雾,猫咪的脑袋一点一点,滚圆的爪子开始挠头。
有些痒。
仇佑一感到身体轻盈地浮动着,像是未出生的鱼卵,随着水波微微晃荡。雨停了。痒意也终止了。
她在一团光晕中缓缓睁眼。
明亮的恒星透过窗户照射下白金的光芒,铺满了床铺,一个金色的脑袋安静地趴在她的手旁,一只手还轻轻抓着她的大拇指,像个孩子。
他的确比自己小很多。她刚想微笑,就感到耳边有阵阵气息,带着湿气,吹拂起几根发丝。她转过头来,看见了一匹缩小了体型的红色骏马,毛发油滑,在阳光下和金色脑袋一样有着如麦浪般的波澜。
它眨着纤长的睫毛,眸色是纯粹的黑,泛着快乐,将鼻息直接搭上她软软的肩膀,想要伸出舌头来舔舐。
她为这美丽生灵直白的亲近而感到更痒了,不禁笑了起来,刚醒过来的身体竟然如此轻松舒适,仿佛被光雨冲刷了一切阴霾,精神海里一片安宁。
她不敢动左手,怕惊醒睡着的少年,正要擡起另一只手悄悄地抚摸上它的脑袋,突然却怔住了。
金发少年在精神体动起来的时候就感知到她醒过来了,此刻刚睁开大眼睛,亲近地往床上靠了靠,把脑袋搭在她床铺遮盖着的腿上。
他的声音里,笑意和阳光一样爽朗:“喜欢吗?佑一姐”
毛光皮亮、结实健康的马脑袋上,有一只尖尖的角,是红棕色的润泽角质,盘绕着隐约的螺旋纹路。
这是一支独角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