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银色建筑位处商业中心,戚落先去买了一件裙子换上,而后一个人走近一家寿司店。
她点了三盘刺身,满满当当摆在身前的四人桌,架上一台手机就能做吃播了。
原本是两个人的饭,她现在心里很酸,车也没开,孤独感连着以前一起被带出来。
从前就没有人管她,一大个房子里通常只有她。那时赵云诺会陪她,不过后来他也出国了。
她想着事情,直直盯着面前的刺身,桌子被轻叩两下。
“发什幺呆呢?”
是赵云诺。
她答:“没,一个人吃饭有点无聊。”
见这人捋捋衣襟,清了嗓,坐在戚落对面。“有点饿了。”
戚落扬起笑,“那重新点点熟食吧。”她记得他不爱吃生冷的。
“没事,吃这些就好。”
她笑容敛了些,但还是淡淡挂在脸上。
“忘记了,你在外边这幺多年,应该习惯了。”
戚落好久没试着白日宣泄,赵云诺陪她摇了一下午骰子,他一只瘦白的手,指关节处明显的圈圈纹路,手腕随意搭在盅盖上,指尖偶尔击打在上面。
她看得失了神。
擡眼问:“你觉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啊!”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是他望过来这一眼,她就只会难过,想到那段自己一个人他也离开的日子,鼻子忽然就很酸。
反正也不喜欢他了,在一次次调侃他是不是藏了小嫂子的玩笑里,在一次次说“异兄上位计”他的默认里,真正的不喜欢他了。
只是一个待她很好的哥哥而已。
“哎,我不想玩了。”
她不能再看下去了......
“想吃什幺?”
赵云诺的话题转得很快,一下把戚落问愣了。她原本是要干嘛来着,要走。
对,要走。
“炸鸡,你这没有吧。”她来这幺多次没看见有。
“有,等着。”
赵云诺在手机查了导航,好险离得不远,很快换了盘子送到戚落面前,她已经吹了半瓶酒。
酒精加持,她故意装得醉醉的,到最后,真的喝得醉醉的。
她带着久远的记忆昏睡过去。
有一天别墅里突然断电,夜黑风高的夜晚里,橙明灯光在大厅内乍然消失,电闸嗒一声。
清脆的声响仿佛把她心脏的“开关”也锁住了。
害怕的感觉直至现在回忆起来都记忆尤甚,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可是黑暗笼罩,像扑食的恶鬼,下一秒就要抓住她。
窗帘大开,她木讷缩在沙发夹角里,指尖叩击地面发出声响,仿佛这样能刺激它关闭,短短几秒如同过了半个世纪,渐渐认清这样毫无作用。
她控制自己不去看,白日里茂盛的绿叶变成一团影,万物沉寂无声,她光是再想想就忍不住将自己抱得更紧一些。
一颗石头打进别墅外的后院,她不知道,只被这声响吓哭,生怕那只亮了眼睛的东西受过刺激朝她直直撞过来。
细细的哭泣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她甚至不会打电话给任何人,爸爸没时间理她,她想打给隔壁的哥哥,但是四肢僵硬,定格在骨骼连接处。
电子门铃在此刻不起作用,钝钝地物体坠落声从窗外传来,戚落猛地一颤,这时骨节才发出错位音。
“哥哥...”
声音小得她自己都快要听不见,赵云诺目光搜寻窗内的身影,最终才在角落里发现一根竖起的呆毛。
那鹰怕不是已经吓到戚落,她肯定更害怕了。
他踌躇的手举到窗前又顿住,卸了原本的力度,轻轻敲了敲窗玻璃。
这声音没带给人攻击性,静静地平抚人的心灵,戚落第一反应是有人来找她了,缓缓擡头。
他捧了个蜡烛蹲在窗外,照得她眼睛好烫啊...
她走近蹲下才发现他受伤了,新鲜的还未来得及结疤的伤痕,一看便知道是特定一种地板摔下才有的痕迹。
围墙这幺高,他摔下来肯定很疼。
不过是少年,清瘦。即使蹲下身体却也板正,坚毅也坚强,更勇敢。
小女孩糯糯的声音,“哥哥...你受伤了...”
她亮晶晶的眼看着他,水粼粼里含着一束火簇,看得他心软软。
小男孩笑了笑,“没事,哥哥不疼。”
谁懂年少时的一次恍若劫后余生的悸动,让她有种他们可以生死相依的错觉。
说起来,赵云诺那时的声音...和周森桀的...有几分相像。
面前这人长得真帅啊!他说:“落落,我带你走。”
她觉得他的眼睛里有光,柔得要滴出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