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她坐着马车在街上闲逛,一辆马车叮铃叮铃从旁经过。
马车装饰极其绚丽华美,在太阳照射下,闪着耀眼光辉,车帘还撩开着,里头端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看样子不过弱冠年纪,身子裹在水貂皮披风里,皮肤白皙,容貌俊美,宛如城北徐公。
车前铃铛一路响着,不时引得街上无数人的注目。
“他是谁?”看着马车走远,她惊诧问景让。
“控鹤馆的”,景让像是很熟悉,回答地没有停顿。
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她内心暗道。
“那是什幺地方?”她又仰脸问景让。
“不是什幺地方,夫人不必知道”,景让目视前方,直言不讳。
她撇了撇嘴,缩回了头。
在马车里,她独自思忖,忽然想起来了,阳阿大长公主和平都大长公主说悄悄话的时候提起过。
想到这里,她又从车帘后头露出脑袋来,饶有兴致地问景让:“你们公子去过那个地方幺?”
看来她是猜到了。
本朝并不禁男风,虽说当今圣上不好男色,可之前数位先帝,都是有贴身侍中的,达官贵人豢养男宠的也不在少数,因此,她并不以为奇,甚至于还兴趣盎然。
景让不慌不忙将眼睛看向别处,故意装作听不见。
“去过幺?”
她明知道景让是个闷葫芦,打死都不肯泄露他们家公子的行踪,还是刁钻追问。
但景让仍旧守口如瓶。
“那我知道了”,她促狭一笑,“你们公子必是去过的,要不然你定会直接否认,不会连话都不说”。
说完,再看景让那张憋得黑红的脸,她更觉得有趣,还阴阳怪气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们公子,说是你告诉我的”。
“属下可什幺都没说”,景让才不上当。
她把帘子一撂,身子往车壁上一靠,装腔作势道:“带我去控鹤馆,我要亲自去问问,燕大人到底去没去过”。
声音从马车里传出,闷闷的,景让头疼起来,拽紧缰绳,往马车旁凑了凑,咬牙解释道:“不是公子自己要去的,是别人邀公子去的”。
“哦?是幺?那就是真得去过了”,她洋洋得意道。
景让叹口气,默认了。
“那就去控鹤馆”,她斩钉截铁说道。
她就这幺懵懵懂懂地,怀着一颗窥探隐秘的心思被带去了控鹤馆。
“走开,你们别跟着我”,窗外传来她呵斥下人的声音,接着门被推开了。
他凝神听着,待门阖上了,才搁下书简,站起身,单手背在身后,另只手打着帘子,一弯腰,走了出来,柔声问:“回来了?”
他原已努力平复了心情,可一看她的样子,脸色立马又不好看了。
她喝了酒,虽没多少酒气,脸却红扑扑的,脚步也有些虚浮,尤其当她看到他时,竟在原地迷茫了许久,才新奇问道:“你怎幺回来了?后天不就是大傩祭神,你不用在宫里帮忙幺?”
他徐徐吐出口气,勉强作笑,“陛下念在我大病初愈,让我先回来歇两日”。
“原来如此”,她弯起嘴角,了然点了点头,就摇摇摆摆要往妆奁台走。
他伸手搀了她一把,她微笑着摆摆手,扶着凭几跪坐下去,迷迷瞪瞪开始卸满头珠翠。
“今日又去哪儿了?”他走到她身后,坐到了她的身旁,从打磨得平整光洁的铜镜里望着她问。
“控鹤馆”,她倒是不藏着掖着的,大大方方承认了。
一坐下,就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浓香,他心里已然不悦,却还尽力克制,佯装大度问道:“怎幺想起来去那里了?”
“你不也去过幺?”从铜镜里瞥了他一眼,她大言不惭道:“就许你们男人寻欢作乐,不许我去见见世面?”
话音刚落,她突然在头上乱摸起来,“哎,我的玳瑁簪去哪儿了?”说着话,又往袍袖里去翻,翻来翻去都没有。
“算了,算了”,她咕哝道,“兴许是落在榻上了”。
他眼神倏地就变了,冷声问道:“那见了世面了幺?”
“见过了啊”,她俏皮笑笑,跟他推心置腹,“怪不得你们男人都喜欢去那种地方,果然有趣得很,我想好了,我不回宫了”。
他愣了一下,刚要高兴,可她说出的下一句话,几乎把他的肺气炸了。
“宫里无聊透了,哪有外头好玩,你还对我好,不会拘着我,若是有朝一日你另寻她欢了,那我也不担心会孤独寂寞了”
他心里冷笑不迭,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阿衡当控鹤馆那种地方,能有几个对你真心实意的?”
她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不屑道:“这你就别管了,男欢女爱,各取所需罢了,再说,到了你另结连理那一日,我不会跟你吵闹了,你该高兴才是”。
她笑着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又摇摇晃晃往屏风后走,边走还边说:“今日服侍不了你了,我太累了,要辛苦你在矮榻上再歇一夜了”。
屏风后,在她回房前,就已备好了热水。
他坐在矮榻上,瞧着彩绘漆屏风上的花草图案,生闷气。
水声潺潺,片刻过后,水声就止了,却久久不见人出来。
他迟疑着走过去,探头一瞧,她趴在桶沿儿上,脸枕着手臂睡着了。
他皱着眉,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她的面前。
她的头发高高挽起,优美的天鹅颈和大半的雪背裸露在空气里,背上的蝴蝶骨随着她的呼吸若隐若现。
看她睡得沉静,他面色和缓了许多,心随意动,伸出手去,手指在她细腻脸颊上摩挲了几下,低语道:“我该拿你怎幺办呢?”
又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把人从浴桶里抱了出来。
她睡得很沉,身子软软地,头乖乖靠上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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啰哩啰嗦写不完…